可茶还未入口,他便因剧痛而难以支撑,摔倒在地,身上每一处都在被用力撕扯,钻心入骨,低声嘶吼……
“砰”的一声,杯盏重重砸向地砖,残片碎了一地。
楚云漓猛的惊醒,心头慌乱不安,她借着月色四处张望,见沈知瘫跪在地,挥拳猛捶着自己的头……
楚云漓来不及点灯,裸脚下榻奔过去,从身后将他抱住,惶恐至极,颤音道:“沈知,你怎了?”
沈知的身体剧烈颤抖,努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叫柳凤玄过来。”
说完便脸色惨白,昏了过去……
楚云漓来不及多想,朝门外急声大呼:“来人,白芷……快去南院喊人。”
夜里丑时,荔园内灯火通明,处处掌灯。
沈知双眼紧闭,眉头紧蹙,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汗水浸透了他的里衣……
楚云漓心急如焚,忐忑不安的来回踱步,将手里的帕子攥得紧紧的,她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柳凤玄手持银针,面色严肃冷峻,眼神专注,屏气凝神,手起针落,将银针直刺沈知的百会穴……
沈知猛的挣扎,大声嘶吼……
柳凤玄将他按住,赶忙又取出一枚金针,猛刺向他手背上的合谷穴,沈知又昏睡过去。
楚云漓听到沈知的吼叫声,快速走到床前,颤声问道:“如何?他到底怎么了?”
柳凤玄没有回话,向蝶衣使了个眼色,而后退出了春风阁。
蝶衣上前一步扶住楚云漓,宽慰道:“殿下,先让师弟睡会儿吧,我们出去说。”
楚云漓挣脱了蝶衣,跟着柳凤玄走了出去,众人也随她走了出去。
春风阁外厅。
“你如实说,本宫撑得住。”楚云漓站在柳凤玄身前,面色凝重。
“皇姐,你先坐下。”楚乘风拉了拉楚云漓衣袖。
楚云漓一把甩开,疾言厉色道:“说。”
柳凤玄叹了口气:“师弟他中毒了,与那萧妙允中的是同一种毒。”
楚云漓身形一僵,脚底有些不稳,蝶衣赶紧上前扶住她,宽慰道:“殿下,人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只是……”
蝶衣不忍说出口,楚云漓眼底已泛起猩红。
楚云漓心头涌上一阵酸楚,心也在此刻沉入谷底,忍住哽咽哑声道:“只是他失忆了,会忘了本宫……”
众人不敢吭声,整个外厅静的可怕。
“殿下,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师弟是在荔园被下了毒,此人必藏在我们中间。”蝶衣面色镇定。
“本宫明白。”楚云漓眼神阴冷,泛着寒光。
楚云漓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将小安子唤了进来。
小安子一进来便跪下了,泣不成声:“殿下,此事不是小的做的,小的侍奉世子爷已有六七年,绝不可能背叛主子。”
楚云漓眼里的杀意愈发浓烈,如冷箭般扫向他,小安子浑身发抖,兢兢兢兢的又辩解道:“殿下,真不是小人做的。”
“昨夜沈知与本宫一同用晚膳,仅有那坛女儿红,本宫未曾喝下一口,若不是你,当夜还有何人碰过此酒?”楚云漓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还有痛楚,恨声问道。
楚乘风一闪而过,跑了出去,将那坛女儿红取了回来,交到了柳凤玄的手中。
柳凤玄取出银针一探,银针瞬间变黑。
“不错,这酒里有毒。”柳凤玄对着楚云漓点头道。
小安子爬到楚云漓脚边,不停的磕头,磕磕巴巴道:“殿下,小的这条命是世子爷所救,小的就算死,也绝不会背叛主子,殿下明查啊!”
(小安子跟随沈知多年,人一向老实本分,荔园内都是本宫的人,不是他,又会是谁?)
“皇姐,荔园是不是新招了个厨娘?那日柳凤玄还派她煎药来着。”楚乘风提醒道。
楚云漓猛的一惊,突然想起昨日沈知的那番话:那个婢女……
楚云漓扭头就问:“白芷,那个新来的厨娘呢?喊过来!”
小安子此时也恍然大悟,急着脱疑:“殿下,昨夜……昨夜小的去库房取酒时,那新来的隐烟正在库房,擦拭桌台。
小的本还有些疑惑,咱们刚搬来此处不久,并无灰尘,为何还需打扫。”
这时白芷跑了回来,慌慌张张道:“主子,那婢女不见了。”
姜嬷嬷也跟着走了进来……
楚云漓拧眉看向姜嬷嬷,脸色铁青:“奶娘,那个新来的厨娘,是何处找来的?”
“是……是她见荔园贴了告示,自己来的。老身见她伶俐能干,又做得一手好菜,便将她留下了。”姜嬷嬷不敢隐瞒,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那现在可怎么办?人早跑了……”无尘毛躁不安。
楚云漓眼神凌厉,面色阴森,声音冰冷刺骨:“跑?本宫让她无处可躲!”
“如风?”楚云漓冷声喊道。
“主子。”如风快步上前,跪在楚云漓面前。
楚云漓从怀中取下鱼符,递到他面前,声色俱厉:“汴州城外不远处,就是神威军驻扎营,你带上此物,命都指挥使调禁军进城。
传本宫口谕,全城戒严,封锁汴州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嬷嬷,你赶快画出那隐烟的画像,让衙役张贴到全城各处。”
“是。”
如风接过鱼符,脚不点地的飞奔而去。
“蝶衣姑娘……”楚云漓看向蝶衣。
“殿下,民女明白,民女这就差派那些捕快们,挨家挨户搜查。”
楚云漓对着蝶衣微微点头,蝶衣便带着无尘离开了……
沉香从门外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道:“殿下,那个吭神医来了。”
“快,带他去本宫寝房。”楚云漓紧跟着两人往寝房去了,白芷小安子也跟在她身后。
春风阁外厅只剩下楚乘风还有柳凤玄二人。
柳凤玄轻捏下巴,喃喃自语:“一个长公主,手里竟有鱼符,这……”
楚乘风狠舒了口气,淡然道:“稀奇吧?本王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我皇姐也担得起这鱼符。”
柳凤玄又追问:“这鱼符自古以来不都在皇上手里吗,这样重要的东西……”
楚乘风拿起扇子,轻敲上他的脑门:“不该问的别问,赶快随我进去,看看沈知如何了,我皇姐都发疯了。”
柳凤玄微叹一口气:“唉,失忆罢了,又不是死了,二人不还是夫妻么?”
“若你心爱之人,一夜之间将你忘个干净,本王看你是否还能如此淡然。”
柳凤玄冲他挑眉奸笑:“我心爱之人?”
楚乘风清了清嗓:“快进去吧。”
而后拉起他的衣袖进了春风阁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