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观棋闻言,只是侧着脸摇头,满面绯红,但她细臂还缠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他背上都是挠出来的指甲划痕。
应铎反问:“不嫁给我?”
她不应他。
但应铎确认她只是害羞,不是不想嫁给他。
被妹妹仔紧紧抱着,几乎像藤蔓一样和他缠在一起,心里餍足温柔,能感觉到她同样爱他。
唐观棋明显感觉到洋流和台风在逼近,应有洋流今夜到港。
过了很久,唐观棋被他抱进浴室洗干净,帮她穿好衣服,还用毛毯裹着她,抱着她,坐在房间的大落地窗前看外面。
外面的树被催得枝身歪斜,树叶翻面,海面亦不平静,翻涌着黑色的浪潮,像一条巨蟒正在试图蜷曲吞下黑夜。
屋内却温暖安静。
此刻像唐观棋一样,屋内只能见到风的形态,而听不见风的声音。
知道台风与洋流同时到达,却不知暴雨狂风在她身上会停留多久。
唐观棋一直看着外面出神,直到应铎出声:“在想什么?”
她堪堪回神,终于拿出手机打字:“港城每年都有台风,有季雨,但我从未在这里见过雪。”
应铎感觉到她有话要说:“嗯?”
唐观棋安安静静打字:“我去首都读双学位里的经济学位时,见到了雪,茫茫一大片,像绒一样,但我觉得香港更美丽,却从未在这里见到雪。”
繁荣,蓝海,自由,更重要是她的家乡。
在首都时,有男仔邀她去堆雪人,问她这么中意雪,愿不愿意留在内地。
她当时看着满天飘雪。
如果香港有雪就好了。
可惜首都的雪,下不到她的家乡。
应铎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希冀,声音放轻:“想在港城看到雪?”
她轻轻点头。
应铎轻笑:“虽然港城暂时不能看见雪,但我有一个应该会让你开心的礼物送给你。”
她转过头来:“什么礼物?”
他顺手点唐观棋的手机,拨打了麦青的电话,麦青立刻接起:“唐小姐,有何指示?”
应铎看了唐观棋一眼,风轻云淡道:“观棋在我旁边,口述一下钟伟雄现状给她听。”
“好的,唐小姐,本来也应该同您说的,最近听说钟伟雄在里面被人爆了后门。”
唐观棋怔了一下,但麦青那边只是沉默。
她意识到那个后门和她想的后门不一样,这个后门的意思可能是…
她错愕又难以想象。
她震惊地同应铎比手势:“钟伟雄都四十几岁了。”
应铎含笑转达:“观棋问你,钟伟雄都四十几岁了,是谁对他有兴趣?”
“不是被人爆的,听说是用的漱口杯,他在里面得罪了人。”
唐观棋只要想到那个场面,表情就忍不住变得有些狰狞。
咦。
但她突然想到,怎么麦青他们能知道,她看向应铎:“得罪的是你吗?”应铎只是淡笑:“不用这么好奇,只需要知道钟伟雄现在不好过就够了。”
麦青继续敬业地解释:“现在钟伟雄后门关不住,身上恶臭难止,室友对他多有暴力但他不敢出声。”
唐观棋想起钟伟雄在家呼风唤雨的样子,一时之间忍不住笑出来。
应铎听到这么恶心的新闻,云淡风轻,也只观察唐观棋的反应,看她笑了,他的眉尾轻扬。
麦青提醒道:“明天钟蓉的同学会在她工作的餐厅聚餐,唐小姐,您是否需要去看看?”
之前唐小姐叮嘱过,她是这几天才安排好这些人。
唐观棋却看着应铎点头。
应铎了然地转达:“把地址时间发过来。”
麦青立刻道:“好的,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不打扰了。”
应铎淡嗯一声,挂了电话。
唐观棋:“是有你示意?”
“只是推波助澜一下,我当然也冇想到这种方法,本意是想他在里面的日子更不好过一些,里面的人会用这种方式是个意外。”
但唐观棋想到就想笑。
“开心了?”应铎也弯起唇。
她轻微点头。
应铎了然,哄她道:“明天回来记得看看资产报告,选好想要的,会更开心。”
她只是想到明天,都会有所期待。
第二天中午,唐观棋带着史蒂文和保镖,往旺角某间茶餐厅去。
钟蓉工作的茶餐厅不算小,生意也是这条街最旺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意味着她很忙,每每去点单,顾客的视线都会不经意停留在她狰狞的脸上。
钟蓉穿着带油污印记的棕色围裙,不敢和人对视,说话声音也尽量压低,不想别人关注到自己。
做她曾经觉得自己一辈子就都不会做的事情,哪怕是发达前,她都绝对不会出去做服务生丢脸。
而且她现在本应该在澳洲读书。
钟蓉几乎像是被扒光了看一样,生怕遇到认识的人。
前两天有个认识的阿婆来,还好她说动其他服务生去点单了,对方在吃饭的时候,她也不敢出来,只能等到阿婆吃完之后,才出来收拾碗碟。
像是有树根在她狰狞的疤痕上爬着,每一条凸起都是抽动的自尊,为此她一直戴着口罩,遮住大半疤痕。
有人登门,玩笑喧闹声一下闯进茶餐厅里。
一个女孩嘲笑道:“今日坐跳楼机的时候,阿凯叫得超大声,我在坐旋转木马都听到了。”
另一个叫阿凯的男生被点,连忙挽尊:“那个太刺激了,你上去你也叫。”
女孩轻嗤:“我坐过了,真正刺激的其实是那个游乐场的过山车,比其他过山车弯道要陡,你坐上去啊,吓死你。”
钟蓉听见说话声,连忙拿起菜单,要拿过去给客人,却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在发冷,恐惧得让她像看见蛇一样,慌不择路跑回后厨,撞掉东西也不敢捡。
一个大铁盆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客人不少往这边看来,那五六个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