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缺陷但不会因此被压气势,犹犹豫豫躲躲闪闪,做出不够大方的行径。
应晖倒是还想为难,但是不敢在阿爸面前明着搞三搞四,只能装自己不知道事实,故意冒犯唐观棋两次。
平静了会儿,应晖又突然开口:“之前只知道阿嫂其人,从未见过,所以有些冒犯,阿嫂应该不会怪我吧?”
唐观棋当然只能摇头,表示不怪。
应晖继续道:“不过之前听闻了些阿嫂家里的事,听说阿嫂的妈咪最近好像过得不太好,好像已经没地方住了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唐观棋。
大家当然想知道这个便宜大嫂背后的落魄家庭,听见她软肋,也好拿捏她。
应铎始终平静:“小道消息乱讲而已,你听这些无厘头的消息不如关心自己,是时候成家了。”
唐观棋立刻听懂了他的暗示,从包里拿出那叠资料,淡定让管家拿到应承峰面前。
众人瞬间心脏提起来,不知道拿了个什么资料,脑袋里已经开始飞速闪过他们闯过的祸。
“好好吃饭,少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虽然只是叫应晖闭嘴,但所有人此刻都不敢乱说话了,谁都不知道那叠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两个汗流浃背。
是以吃饭全程都相当和平。
但晚餐结束之后,应承峰直接让人叫走了应晖。
唐观棋有些意外那些东西真有用。
她以为对应承峰来说不算什么。
但此刻,应晖在书房受训。
应承峰将那叠纸扔在应晖面前,面无表情:
“死性不改,你妈是做这个的,我教过你少去那种地方,跟自己的出身划清界限。”
应晖看到那叠纸,才明白为什么阿爸在餐桌上就叫他别说话了。
应承峰看着这个儿子,实在是希望他像个样子,又烂泥扶不上墙:“是不是脑袋不清醒,去和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当正经男女朋友?”
听着指责,应晖只是低着头,看上面记载的他的情史。
“阿爸,你这么说,无非是看不起我阿妈。”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你听听你说的话,你妈到底怎么教你的?”
但应晖跪着,上半身却直直立着,声音平静又悲哀:“你当年不也是可怜我妈咪?”
应承峰看他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看来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跟着你妈,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但我妈陷入泥潭不是她愿意的,她有多少苦衷,你去了解过吗?”应晖只觉得那些女孩和他妈妈一样可怜,一样无助,应承峰在这里说这些都可笑。
每每见到她们,都觉得像妈妈形容的年轻时的她,她痛苦又被人看不起,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有偏见,只需要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她们就可以渡过难关。
而他的阿爸只会厌弃他妈妈,从来都没有对弱者的同情心。
应承峰用雪茄剪切断雪茄:“我把你妈送出国一段时间,你自己好好反思,再让我知道你去那些地方,叫家法打断你的腿。”
应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动作间鼻梁钝痛。
而唐观棋跟着应铎回他的房间,应铎在这里的房间比唐观棋想象的小点,不过也已经是很大的套房了。
装修英式复古,很多零碎的摆件,明显看得出是一个一个慢慢积累起来的,有不同程度岁月的痕迹。
唐观棋在角落发现一本相册,发现是应铎从小到大的照片。
她颇有兴趣坐下来认真翻看,应铎只是去洗个手,出来就发现她在翻他的相册。
还点亮了台灯,在台灯下细看,长发温柔地扎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
这一刻如梦似幻,应铎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看她专注看着他的照片。
手轻轻搭在她背上:“很好奇?”
唐观棋抬起头,反而故意:“我看看有冇青梅竹马和前女友。”
应铎心知肚明她其实是想了解他,只是嘴硬,有笑意不自觉染上眼底。
他从容坐在她身边:“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没有这种姐姐。”
唐观棋瞪他一眼,应铎第一次见她这种看似凶实则撒娇的眼神。
妹妹仔瞪他他只觉得幸福,暖暖的感觉从脚心涌上来,像是有热水过温蔓延到全身,他上前搂着她。
唐观棋靠在他怀里,低头看那些照片。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成熟,对他年纪小的时候缺乏想象。
但他小的时候还挺可爱,十一二岁的时候脸没有这么棱角分明,气质也没有那么成熟包容。
感觉像会跑去为妈妈买花的足球队小将,别人说什么都会傻笑吃东西的小孩,眼睛黑白分明,大得可爱,讨人喜欢。
唐观棋忽然拉拉他衣袖,指他照片上手臂不明显的伤痕,还翻了几页,指出另一张照片上也有伤。
上次其实就发现了,他照片里有些莫名其妙的伤。
“我阿爸毕竟赤手空拳搏出这些家产,所以觉得哪怕读了书,体魄上也应该能致胜敌人,尤其是绑架、受困的时候,所以”
唐观棋的表情明显从嬉笑变得认真,看着他说。
那一下应铎感受到了她的心疼,他的心脏也好像被爱意刺了一下,明明是已经过去的事,却会因为对方的重视而变得让人心潮逐浪。
“我少年时期其实是一直在训练,同我阿爸的下属打架。”
唐观棋其实只是习惯性好好听人说话。
伸手摸摸他的头,像摸一只自己半路接来养的大狗,是萨摩耶哈士奇阿拉斯加,应铎感觉到被摸头的温暖感。
很奇异的不觉得反感,以往有人冒犯地以为和他关系亲近来摸他的头,他都会直接避开,拉开距离。
妹妹仔。
应铎无奈轻笑,唐观棋摸得更扎实。
房门突然被敲响,唐观棋不理,依然摸完他,在他眉骨亲了一下,才起身去开门。
应铎心绪难言,像翻热浪的云。
有她爱他,好像伤痛并不难挨,如果他小时候知道二十八岁有妹妹仔这样的女孩在等着他,可能那些伤都不算伤了,应该会满心热血兴奋,满心期待。
唐观棋去开门,发现是麦青。
她露出疑惑表情,示意麦青说话。
麦青也是开门见山:“钟蓉卖掉房子,带钱偷渡了,目前我们叫人去抓了。”
反应过来的一瞬,唐观棋被气笑了。
一定程度上来说,钟蓉也是有很大进步,知道该畏罪潜逃,不然和她阿爸一样受够牢狱之灾。她拿手机问麦青:“曾芳呢?”
麦青如实道:“和亲生父母一家被赶到大街上,今日刚好周末,就和街上的菲佣一起睡。”
菲佣印佣周末放假,但又没有房产,租屋费用也太高,没有地方去,就会在天桥廊道地铁等各种地方席地而坐,聊天休息,打牌娱乐。
唐观棋却忽然想到什么。
…听说阿嫂的妈咪最近过得不太好,好像已经没地方住了吧…
千丝万缕被她抓到一些依稀痕迹。
这甚至是最新的消息,应晖比麦青还快。
她飞速打字给麦青看:“马上去查曾芳最近是否同任何人有联系,应晖是否和媒体有联系,如果有联系,马上联系媒体,截停有关于我家庭的新闻。”
曾芳很有可能是找了应晖帮忙,应晖才能这么快这么清楚曾芳的处境。
而找应晖帮忙最好的切入点是求应晖曝光她这个不孝女,歪曲事实让她走投无路,所以应晖有恃无恐那这一点扎她。
不是还好,如果是的话,曾芳是奔着毁了她来的。
她也只是电光火石这么一瞬间,想到了这个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可能性。
麦青惊讶,很快想到:“我知道有一家和应晖关系不错的媒体,很有可能消息会到这家媒体手上。”
唐观棋点头,大拇指弯了弯。
麦青不知道唐观棋的思维怎么跳跃得这么快,但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不打扰您了,我立刻去办。”
而楼上,应晖出了应承峰的书房,揉了揉发疼的膝盖。
还得闲算计他,明天早上的娱乐报出来,只怕她哭都没地方哭。
阿爸最要一个人的品德干净,一个连孝顺体面都做不到的人,还想过长辈这关,痴人说梦。
而应承峰的秘书跟出来,直接拦停他:“小少爷。”
应晖黑得浓密的眉毛皱起:“还有事?”
秘书也给足颜面:“会长说,最近每天您都要去同唐小姐打一次招呼。”
“我去同她打招呼?”应晖错愕,表情变化稍大,说出来的时候,感觉鼻子里一股血腥味。
“是。”秘书不多说。
应晖暗骂声老糊涂。
麦青刚刚离开不久,房门又被敲响。
应铎淡声:“进来。”
应承峰的秘书先脱了鞋,才进门。
唐观棋没见过这位秘书,看了应铎一眼。
应铎若有所思,但搂了搂她的腰,从容低声道:“阿爸的秘书可能有话想同你说。”
“唐小姐您好,我是会长的秘书,会长有些事可能要同您补充说明一下。”
唐观棋示意他说。
秘书拿着文件夹转达:“唐小姐现年二十岁,正是适合生育的年龄。“
话说得太直白就会难听,唐观棋背脊一僵,应铎也感觉到了,声音淡淡:
“尤秘书,先不提这个。”
是指令不是建议。
但未想到秘书激流勇进:“会长交代了需要重点提及,会长想抱孙,自己的孙。”
唐观棋看向应铎。
应铎表情平静,但眼神琢磨不透。
唐观棋联想到刚刚吃饭的时候的确有小孩子。
但对应承峰来说只是侄孙子,可能人越多,对应承峰来说越孤单。
所以,要自己的孙。
但她才二十岁,她就被还不是长辈的长辈当成生育工具。
未免太可笑。
她面色没有太大变化,但食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大腿外侧。
应铎察觉到了,握住她的手,食中指略微并拢,在她的手掌心转动,另只手的食指在她唇前转了一下,离开的时候把一缕头发撩到耳后,像是本来就在撩她的碎发。
(再商量)
看起来就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动作,秘书就在面前看着,但根本都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手语。
“请你答复会长,我明了。”
找的妹仔过于漂亮,如果不是哑巴,可能都不会这么收心。
应承峰未必就是很想要抱孙,可能是想提醒妹妹仔安分。
秘书应声:“好,我会转告会长。”
对方翻文件夹:“还有一件事,会长让小少爷跟您问安一段时间,每天可能都会去见您。”
唐观棋略诧异。
就算是拜大嫂,都不至于要到这种程度吧?
秘书当然不会说是应晖没见过正常女人,沉浸在那种烟花场所,根本不知道正常交往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要应晖见见正常应该如何。
只微笑说:“要麻烦唐小姐了。”
这相当于给应晖的一记耳光,唐观棋倒是喜闻乐见,但不知应晖会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应铎闻言,声音波澜不起:“文件夹我看看。”
秘书弓着身将文件夹双手奉上。
应铎翻了几页,轻拍回秘书摊开的手上:“出去吧。”
唐观棋察觉到他对应承峰秘书的态度,是完完全全的主人翁姿态。
秘书大气不敢出,马上离开。
两个坐在一起,却久久无言。
过了会儿唐观棋才在他的纸上写:“你钟意小孩子吗?”
应铎温柔道:“我要说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