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璋紧锁眉头放下手机,接起仍不屈不挠响着的座机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关联公司的老总,也是他的老朋友:“川璋啊,你们李总那个撞车事件是怎么回事儿啊?网上都传疯了!”
顾川璋简单解释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和座机马上又轮番响了起来。
顾川璋没空理会,叫了秘书来,让他通知公关部、法务部和技术部的负责人马上过来,着手处理网曝的事情。
顾川璋有些过意不去,自责没有考虑周全,决定亲自坐镇督导。
李子凌见人进进出出,问了佩佩才知道这事,她过来找顾川璋:“顾总,我个人的事情,不要浪费公司资源和经费。”
顾川章望着这个眉眼清冽的姑娘,无奈的笑了笑:“子凌,你本身就是公司的资源,而且是重要资源,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从个人关系来讲,眼睁睁看着你自己处理,岂不陷师兄于不仁不义?”
李子凌愕然:“自己处理?我没处理什么呀?有什么可处理的!传就传去呗,清者自清。”
顾川璋望着她,一脸疑惑。
李子凌与他对视着,拧眉思索着。
顾川璋笑了笑:“是不是哪个朋友在帮你?”
李子凌垂眸不语。
隐隐的,答案浮出脑海,越来越清晰。
“去吧,休息,或者工作。”顾川璋没再追问。
李子凌出了顾川璋的办公室,整个人愣在那里。
撞车对她的触动都没有这么大,撞了也就撞了。
网曝似乎也没什么,终归会结束会消失。
当然,这样的热度很难高开低走,很可能愈演愈烈,毒蛇吐信子已经足够恶心,何况还有毒液、毒腺和利齿。
毕竟,过去就在那里,e市就在那里,网络是最乐于吃人血馒头的。
那个人站出来了,就像不久前,挡在她与李荣耀之间那样,为她搭建了一道防火墙。
他对她说,因为她,他会着急,会害怕,会心疼。
李子凌拿出手机看着沈嘉树的电话号码,看了很久,终究没有拨打出去。
顾川璋透过玻璃门,看到了李子凌的动作,有些好奇。
电话那端是谁?
删帖那个人又是谁?
跟电话那端的是同一个人吧?
那他是谁?
“你与他撞车?那可真会上头条了。”顾川璋的耳畔响起了李子凌的那句话,显然那个人比李子凌更有名气,他倏忽想到了沈嘉树。
门外的李子凌,脑海中也正浮现出沈嘉树的脸,那是一张丰神俊逸、无可挑剔的脸。
经过各方的努力,风评渐渐转向有利于李子凌的方向。
本来嘛,一个技术大咖,不物质不虚荣不向权贵妥协,还那么美那么飒!
凌爷,我爱你!
凌爷,飚的漂亮!
凌爷,撞的漂亮!
飚的漂亮?撞的漂亮?
交管部门可不这么认为,部分网友也为此争执不休,焦点在于是否违反交通规则,是否危害了公共安全。
谢家的背景深厚,交管部门终归不可能揪住不放。谢公子不放心李子凌的笔录,但求这位凌爷不要死磕才好。
不用他千叮咛万嘱咐,顾川璋根本就没让警察见到凌爷:“李总受了些惊吓,服了镇静剂,在休息。”
李子凌当然没受到惊吓,更没服用什么镇静剂。
加班消耗了大半夜的脑细胞,之后一路狂飙惊天一撞,她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了。
顾川璋的话最后三个字是真的,她“在休息”。
在办公室里间的床上,李子凌被各种各样离奇的噩梦纠缠,睡得并不怎么踏实。
佩佩一直守在外间的沙发上,看一会儿手机,盯一会儿门,警觉得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手机铃声响得凄厉,李子凌醒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手机铃声不屈不挠的响着,她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沈嘉树。
外间打瞌睡的佩佩也被吵醒了,看了看表,午后两点。她起身摸了摸为李子凌买回的午饭,已经凉透了。
李子凌接完电话就出来了,对佩佩说:“你进去睡儿吧,我出去一趟。”
佩佩看着她穿上皮风衣,系紧腰带:“李总,您这……容易被认出来,一楼大门口还堆着好多人呢。穿我的大衣吧,廓形的,短点儿也没事儿。”
李子凌愣了一下,垂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摇了摇头:“不用。我先走了,回头跟顾总说一声,有事打我电话。”
“哦,小松应该在。”佩佩看着她,忧心忡忡。
“不用。”李子凌说罢出了门,也不知是不用坐小松的车,还是不用担心。
李子凌来到地下车库,有些迷茫,前面一台灰色的宾利晃了几下双闪,稳稳地向她滑行过来。
驾驶位上坐着沈嘉树,紧盯着她,探身把副驾驶的车门推开了。
“你怎么回来了?”李子凌收拢皮风衣的下摆,坐进了车里。
沈嘉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没有出声。
李子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头扫了一眼车窗外,不解的问:“你怎么进的这个车库?”
沈嘉树吁出一口气,淡笑道:“想进还是进得来的。”
这话跟没说一样,李子凌不再开口了。
沈嘉树裹了一件长款的羽绒服,是与李子凌同款的那件。
见李子凌打量自己,他笑了笑,解释道:“忙着赶飞机,没来得及换衣服。羽绒服是宁谦接机时带给我的,看着眼熟不?”
李子凌勾唇笑了笑。
出了车库,午后的阳光忽然倾洒下来,有些刺目。
李子凌向下缩了缩,把脸蜷进风衣的领子里。
沈嘉树开着车,不时侧过头来看看她,皮革硬朗的质感中,李子凌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越发显得线条流畅、细腻白皙。
李子凌的眼睫一直垂着,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
“吃午饭了吗?”沈嘉树问。
李子凌愣住了,思忖了片刻,才轻轻摇了摇头。
沈嘉树觉得有些好笑:“这也需要想?子凌,你确定没有撞到脑袋吗?”
李子凌乜了他一眼,没做声。
沈嘉树开着车,还是时不时看向她,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有什么可笑的?
你才撞到脑袋了呢!
李子凌腹诽,悻悻的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她发现他们的车行驶在河清区的老街道上,梧桐树伫立在街边,老房子掩映其间,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沧桑感。
最后,沈嘉树把车开进了一个老洋房院子,门口的铜牌刻着两个字——逸园。
他下了车,为李子凌打开副驾驶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