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娘子倒也不必这般看流云,非只是任店,这普天之下,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
“流云,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与不是的,如今既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怎么的,也得给些好安抚人心,天家再是尊贵,事儿也得要手下人去做,孙二娘,如今非只是柳程,李四毛这小子,能耐倒也远超你我想象,乱世之中,总归是自个有份谋生的手艺才能日子好过,这般看,秋儿倒也是有福气的。”眼见孙二娘面色越发难看,流云忽而也是话锋一转,“今次我来,还有桩事儿要与你说,宫中那处已正式发了函文,明日一早内尚宫处我便是要去了,待到程哥儿归于任店处,还望孙娘子能妥帖照应。”眼见着孙二娘面色终于变了,流云的唇角也是勾起,“怎么,孙娘子以为,流云至于宫中效力,不够资格?”
“…宫中地界,进去不易,出来,更是艰难。”
“身染尘埃,注定不得安宁,倒不如去那最高处,至少,那些居心叵测的想来占便宜,也得掂量是不是够格!”
“……”
“阿姐说的没错,既注定是不得安宁,倒不如拼尽全力一搏,少不得,也能有条出路。”
任店,后首,泥灶房内
方才行至的孙二娘耳边听闻便是柳程这一派“胡言”,眼见满面都是无动于衷可手底下剁肉得动作却是越发快的架势,到底也是默默压下到嘴边的话便是出了门,穿过一众面色迥异忙个不停的小子,孙二娘只扫一眼便是逮到一众都是心虚的目光,思及这数日任店越发寥落的生意,孙二娘的眉头也是微微蹙起,“二狗,你且与我过来。”
“孙娘子,您老且先去张大掌柜那处罢,方才您到内里和柳厨说这许久话,张大掌柜可是海军发了好大一通火气,若不是二狗哥哥拦着,怕是大掌柜的就要到后首那处”
“二狗你这小子背后就是这么编排老娘的?”
“是柳程看顾不力,大掌柜的切莫动怒。”
“任店后厨之主,如今你做的,确实有失水准。”
不请自来的张氏眼刀子扫过仿若能穿透人心,一众小的大气都不敢出,柳程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一个眼色下去陈二狗已是忙不迭拉扯着一众小的开始做事。
原本还是安静的厨房很快又是烟火气十足,一直冷眼旁观的孙二娘眼见着张氏的面色瞬间转变也是忍不住嗤笑出声,收获一道要杀人的目光也是干脆利落转身就走,直至两个女人再是不见,原本还是忙活个不停的一众人不由得都放慢了手中动作,有好事的也忍不住开了口,“柳厨,方才大掌柜的和孙娘子是”
“这几日早饭主食比从前不少,可这佐菜却是越发敷衍,二狗,此番是你疏忽了。”
“徒儿有负师傅。”
陈二狗低着头一副认罪架势,已然有好事的忍不住开口“柳厨不知,这数日来那白矾楼和旁的几家酒楼似是都商量好了一般每日都来任店处挑些东西走,大掌柜的每次都要二狗哥领着去挑,后首那些封坛的好些物什都”
“后厨地界本该是一心为口吃食,如今竟也变成长舌之处么?”
“二东家今日不请自来,想是来与柳程说话。”
“若我说此来任店处,与前几日无两样,柳厨该当如何?”
彭西明摆着是挑衅,一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可柳程却也迳自让出一条道,“二东家想要的好物,柳程已准备妥当,今日这些二东家拿了回去,日后,自然不会再有折腾。”
深夜,任店,
只留一盏烛火的泥灶房内,安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的清楚明白,单手支撑着额头不住点头的柳程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比起从前在任店内里忙碌的模样,倒也是,别有一番模样。
“殿下折腾了这许多,远道而来却是今日才现身,任店处本就在朝廷监控之下,殿下是真以为,官家是泥塑的性子,这般好说话不成?”
“怪道如今那白矾楼处说起任店,总说个个都是伶牙俐齿,有柳厨这等个中好手领事的,自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泰然于柳程身边落座,金兀术的面上难掩笑意,四目相对,看着柳程越发是要吃人的目光也是眉头挑起,“白矾楼那些小子,如何都做不出柳厨的手艺,那杨楼和旁处这数日明里暗里与本王处也送了些劳神子好物,眼见着是好可真到了嘴里倒还不如南边新开的那些地儿。”眼见柳程一派无动于衷,金兀术的笑也尽数消失,“本王此来不过是为着几口吃食,便是赵官家知晓又如何,当日未曾有宋一朝,便是在百年前大唐治下,也从未拒绝过外来好吃食客。”
“小人已是将王爷心爱的一众吃食安置妥当,若王爷不弃,便往任店处住下。”
“本王本就这般想,今日柳厨开了口,自然是好。明日一早本王便要吃着混沌就鱼汤,还有今日那吃着又鲜又辣的鱼脯,明日一早,本王就要见着!”
“金国这位主子大费周章来东京地界,看着倒当真是为了口吃嘴。”
任店,某厢房内
想起方才从后首厢房内亲眼所见一片狼藉,张氏到底忍不住开口便是嘟囔,“都说那北地蛮子凶残,可喔见着这为倒是丁点都不”
“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斗量,大掌柜如今好日子过的时辰长了,是忘了从前的教训了不成?”
“孙二娘,你这老妇当真以为老娘不”
“师傅所言未有错。”
“程哥儿,你怎么”
“朱山总管在外头寻您许多时了,师傅,后厨那头有些事儿,柳程也须得和您商议。且随徒儿一道去,莫要误了事。”
“……”
“旁观者清,孙二娘和柳程师徒俩心里都很明镜似的,倒是师妹如今你太过得意忘形,任店处如今被人算计了还要帮着人数钱,当真是愚不可及!”
仿若从天而降的吴永满面难掩不易,张氏的面色已是全变了,“师兄,你到底”
“你想知晓的,有明白人会与你说个分明,师妹,你太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