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栗子去壳切开,放入沸水,加入锅中煮透,捞出去壳,将这熟食切成片备用。将那山药去皮,切片,然后取小砂锅置火上,加适量清水,放入栗子片、山药片烧开,加入蜂蜜再次烧开,用湿淀粉勾芡,最后放入秋日收拾在一处的桂花即成金玉羹。如今城中花房日日都送来那梅花,将那要枯的梅花也好生搜罗在一处,洗干净了加入檀香末浸泡成汤汁,再揉进面团中,待到完备后和成面皮,用梅花模子按成一朵朵花片。花片煮熟沥干后,浇上炖好的鸡汤做汤头。鸡的咸香,梅的清香,冬的风雅,食的暖意,都在一起,也是有生趣的紧。这数日城内外往来的读书人越发多,自然会心爱。早市那头,这数日豆腐数量不少,这天越发冷,将这豆腐可以尽数都切成长方块,撒些盐巴加入面粉入油锅中炸成金黄色,捞出沥干;然后锅里放油,煎开后,放入葱、姜、料酒、盐豆腐、香菇、冬笋、火腿,添上半勺汤,用小火煨焖,再用大火烧干汤汁,苏大学士这法子虽说知晓的人不少,可真做出着辣而不呛的滋味却也不易,这数日你等多用些心掌握住火候,都说急火豆腐慢火鱼,你等且都记住了!还有那后首今日早市处河鲜难得,且好生…”
任店,后厨
方才到门口便是听闻不疾不徐的声响,来者眉头挑起,正打算开口唤人却也是被身后轻飘飘一声打断,“二东家这般早,定是有要事。”
身后背篓满满都柳程一派小厮装扮,如何看都难以将他和如今的任店后厨之主联系在一处。彭西的面上已笑容尽失,原本还紧闭的后厨门已然开了,方才匆匆而出的小六子一张小脸上原本的笑意也代之而起全是惊诧,“二东家,您怎么”
“都说名师出高徒,你那老子,倒也是个有能耐的,就是可惜了陈二狗那小子,平白给你小子做垫脚石。”
彭西话音刚落也是拂袖而去,再不看众人是如何也明摆着是故意,倒是柳程依旧是没事人一般作势将后首背篓拿下来,只是还未等到人接手就已经被人从后首接过,“师傅这数日辛苦,今日后厨,且交给我等就好。”
“师兄,你不是”
“我离开这几日,你小子做的不错。”面色苍白却也明显瞧得出精神抖擞的陈二狗一眼便看得出是经历了一番大事,原本还是话到嘴边的人也是默默让出一条道,原本还是满面疑虑的后厨一众人在两个人指挥下很快也是开始有序忙碌起来,还是站定于原处地位柳程心中也是松口气,默默转身却也是正对上孙二娘犀利的眼神,“师傅,徒儿”
“掌柜的那处正缺人帮忙,你且去瞧瞧,后厨这头,为师在便是。”
“是,师傅。”
柳程低眉行了礼,在抬首面上已尽是舒心。孙二娘面色微动,可到底也是见到仿若从天而降的彭西面上时立刻也冷了脸,“东京七十二大酒楼人人都知晓后厨之地闲杂人等不能进,二东家如今豆执掌白矾楼后厨这许久却还是在任店处明知故犯,是真以为任店处好欺负?”
“昨儿个张大掌柜亲自领人到白矾楼处挑了好些物什,我白矾楼后厨那些稀罕物什都要被搬空了,孙娘子以为,小子不该来寻个说法?”
“宫中那处娘娘的赏赐,算算时辰也该到白矾楼处,御赐的好物,如何会是寻常物什能相比?二东家莫要忘了,前番那些脏污,都是老妇给你处置完了,还险些连累了任店处,张大掌柜不过是挑些好物白矾楼处便舍不得,这内里小华若果真传些出去,二东家以为,东京第一大酒楼的名声,白矾楼还能保有到如今?”
“……”
“不知死活的小子,真以为这太阳底下会有什么秘密不成?这东京城,便是官家做的手脚次数多了也是少不得能让外人窥探到些物什,更遑论是他这种小喽啰。”
“你既是知晓这个中道理,前番又何必去帮娘娘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方才缓缓从后首而出的张氏满面不赞同,孙二娘叹口气,却也是陡然话锋一转,“那位北地来的贵客,昨儿夜里,和城外一队禁军一道回了南边。若是不差,江南那地界,这北地蛮夷,是真不愿放手。官家一门心思要将燕云十六州的地界要回来连你我这等妇人家都心知肚明,外人如何会不知。此番,怕是官家也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看着眉头微微蹙起的张氏,孙二娘的眉头也是微微挑起,“掌柜的一门心思要将任店的生意走出东京城,如今看来,怕也是要失算。”
“前番,太子妃曾秘密召见过我,言语之间,颇是想要往那南地去,如今朝堂上想要让太子殿下往江南另立小朝廷的小话只对不少,孙二娘,依你和东宫的关联,这般做,怕是要失了君心。”
“大宋之主,从来都是官家一个,也只有官家一个,张大掌柜,是你忘了。”
“你这话如”
“师妹关心则乱,此番若非是孙娘子有心,任店处依着师妹,早就不知晓要死多少回。”
“师兄?你”
“且与老夫来,太子殿下前番吃着孙娘子做的好物,这几日又颇是想念,且随老夫来,莫要误了时辰。”
“………”
“…白矾楼处这些好物,若非吴大人指点,小人也不会尽数都搜罗了干净。大掌柜一心为任店,师傅也不例外。前番是小子莽撞疏忽,连累大掌柜和师傅,小子,甚是惭愧。”
任店,柜台 处
满脸寥落的柳程如何看都是愧疚满心,张氏面色复杂,到底还是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小子们不懂事,你这个做师傅的得好好看着,柜台这头有我这老东西在,日后,你也莫要再来掺合了!”
“后厨之于酒楼,从来都是重中之重,后厨之人最忌讳便是一心二用,白矾楼处,便是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