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炽在贺宅宅了一个星期,每天除了宅在房间里查陆氏与隆城唐家的旧新闻,就是陪爷爷吃饭、下棋、聊天。
越看新闻,他越难受。
他明明知道唐希澄是隆城唐老的外孙女,为什么想不到陆昌年就是她的亲爹?为什么想不到唐希澄就是当年那个葬身火海的小女孩陆佳宁?
他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可以想到的事情。
为什么当年没有想到?
为什么当年不关注陆家的八卦?
贺爷爷也看出贺炽心情不好了,他放下棋子,说道:“还是难以接受?”
贺炽勉强地笑了一下,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贺爷爷诧异。
“就是觉得自己太蠢了。”贺炽说完,心里更难受了,那种钝痛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就是心口很不舒服,呼吸有点窒。
“炽儿,其实人啊,任何时候都要想开。这辈子,活多久,吃多少饭,和什么人结婚生孩子,都是命。”贺爷爷说。
“嗯。”贺炽应声。
“唐希澄是个能干的,你与她认识在先,可惜你们没有缘分。”贺爷爷说道。
“爷爷,我明白的。”贺炽说。
不是没有缘分,而是他太愚蠢。
他懊恼的不是认识早晚的问题,而是他当初愚蠢的没有真正了解她的人生。
他总是怕走得太近让她反感。
他怕过早表白给她带去困扰。
所以,一直等到她满20岁。
他认识她那么多年,他不知道她是陆昌年的女儿。
他的愚蠢,配得上他的失去。
贺爷爷转动轮椅,将轮椅移到贺炽这边,他伸手拍了拍贺炽的肩膀,说道:“唐希澄和湛南琛只是订婚,你要真喜欢,爷爷支持你公平竞争。但是爷爷有一个要求,明着竞争,不能背后玩阴招。”
贺炽笑了一下,说道:“爷爷,我的个人问题,您就不要操心了。”
他的愚蠢让他错过了,如今唐希澄喜欢湛南琛,湛南琛也对唐希澄很好。
她那样孤苦的人生,如今好不容易幸福,他怎么忍心破坏?
她能够幸福就好了。
贺爷爷心里轻叹一声,说道:“好,一切随缘。”
……
覃央又忙了几天,差点忘了贺老爷子腿伤的事情。
她想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人在a国。
她赶紧给唐希澄发消息,说贺家的少爷想要请她为他爷爷的腿做手术。
唐希澄回消息:贺炽的爷爷?
覃央:对。
唐希澄:把片子和检查报告发给我。
覃央:?不是,你要给他爷爷治?
唐希澄:嗯。
贺炽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了,虽然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系,但是友谊是有的。
覃央:……亲爱的,你原本手术就排到几年后了。你又受了伤,有些非你不可的手术还得往后挪,你还要增加手术,你是打算把自己累死?
唐希澄:就增加一个手术,不要紧的。先看看报告,如果不紧急,排到明年三四月份。
覃央:好吧,我让他们提供近期的检查报告。
发完消息以后,覃央拿着贺炽的名片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rain那边需要先看看片子等检查结果。
贺炽十分激动:“好的,我立即把最近检查的报告发给你。”
才挂断电话,就收到了一条微信请求:rain的助理,覃央。
贺炽立即通过好友请求,然后奔走找平叔,让平叔拿爷爷的检查报告。
没多久,唐希澄这边就收到了一堆检查报告。
结果显示,贺老爷子没有脑梗、没有心梗,腿部没有骨折以及坏死,腰椎有突出,有肾炎,肝硬化……
医生在病例本上写的诊断结果是年纪大了腰椎压迫神经导致腿肌无力。
医生的建议是,保守治疗。
因为这个年纪了,做了腰椎手术也未必能恢复行走的能力。
唐希澄看完检查报告以后,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她给覃央打了电话,让覃央联系对方,了解几个问题。
覃央又给贺炽打了电话,让了解情况的人和她通话,贺炽立即把电话给了平叔。
覃央问平叔,老爷子日常的情况,有没有尿液起泡、腰酸、呕吐的症状?
她问的几个问题,平叔都十分震惊地认同:“对对,有,是这样的。腰酸得厉害,坐不了太久就得躺着。经常吃东西呕吐,查了胃镜和肠镜都没有问题……”
覃央说道:“老爷子的手术,安排在明年4月份。”
“不能稍微提前一点吗?”平叔客气地询问着。
他心里已经激动得不行了,不愧是rain啊,只是看报告就能清楚老爷子的真实情况,光是这一点就甩开其他医生多少条大街了。
这几年,为老爷子治疗的还是陆氏最拿得出手的老中医,他都不清楚老爷子呕吐的事情。
他一说老爷子呕吐,老中医就说年纪大了会有这个症状,要少吃多餐。
他现在就希望rain能够早点为老爷子安排手术,早点解决老爷子的问题。
哪怕不能解决腿上的问题,把吃东西呕吐的问题解决了也好啊!
覃央说道:“抱歉,rain的手术实在是排得太满了,别的手术更紧急,请见谅。”
“好的,多谢,多谢!”平叔立即道谢。
覃央挂断了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觉得,rain迟早要把自己累死。
……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12月底。
下雪了。
唐希澄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下雪,整个人都很兴奋:“下雪了。”
湛南琛从衣柜里给唐希澄拿衣服。
唐希澄这段时间住院,他为她挑了好多衣服,现在这边的衣柜已经装满了。
湛南琛两只手里都拿了羽绒服,说道:“穿长款的会不会暖和一点?”
“不用,短款的,短款的方便。”唐希澄说。
她坐轮椅呢,长款的坐着多难受啊!
“嗯,那再加一条羽绒裤。”湛南琛又挑了一条羽绒裤。
唐希澄看着湛南琛手里的羽绒裤,哭笑不得:“不是,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羽绒裤,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穿过这玩意。
湛南琛一本正经道:“上次说要带你看雪的时候。”
要看雪,当然要准备好装备。
“我不穿这个,我就穿秋裤再外面的裤子就好了。”唐希澄说。
“那不能去看雪,外面现在零下七度。”湛南琛说。
唐希澄看着湛南琛,眼巴巴的。
“撒娇也没用。”湛南琛说。
这眼神,他根本顶不住,要不是为她身体着想,他早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