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女儿并非完全不知道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八公主索性将话给彻底挑明。
德妃的瞳孔骤然一缩，指向八公主的手指不断颤抖。
她就那么震惊而又惊恐地望着八公主。
许久，她才颤声道：“都……都退下！”
她必须得好好问问琼英都知道些什么！
殿内的宫人齐齐抬眸望向八公主。
见八公主点头，她们才缓缓退下。
德妃又是一怔。
她这女儿似乎……似乎要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
“那日要不是我瞧着情况不对便遣人出宫去唤四皇兄和六皇姐进宫搅局，只怕韩昭……庶人那日便会将她对你的怀疑公之于众。”八公主起身为自己倒了一盏茶。
她轻轻地抿了口茶，才继续同惊骇不已的德妃继续说：“你放在韩庶人身边的那几个宫女也是我顺手将她推入井中的。”
德妃双眸圆瞪，被自己女儿所说出的话吓得脸上的肉都在抽搐。
腊梅她们离奇死后，她有过许多怀疑。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腊梅她们竟是死在了她这看似天真无害的女儿手上。
八公主轻叹了口气，略有些无奈道：“不过死个宫女就吓成这样？那你还做那些事做什么？
就你这点胆子，还真不够格去帮皇兄图谋皇位。”
自古以来，但凡参与夺储之争且走到最后的人，哪个不是手染鲜血，脚踩白骨？
德妃想要质问八公主为何会是这副模样，为何要瞒着她这么多年，可话到了嘴边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
她八公主的眸中满是不屑和嫌恶。
“听我一句劝，别再去做那些阴毒事了。
你跟两个皇兄的脑子都不够去走那条注定要流血的路，你们乖乖地等着二皇兄他们争夺完，好好当你们的太妃和闲散王爷才是正道。”
八公主垂眸望着自己腕上艳红的胭脂玉镯，说出的话将德妃气得几乎晕厥。
“你……你个逆女！你怎么能这么说本宫和你皇兄？”德妃满眼沉痛。
不等八公主回话，她便怒吼道：“既然你如此聪明，那你来帮你皇兄啊！”
“帮皇兄？”八公主挑眉，随即便大声笑了起来。
“我是疯了吗？我为何非要拼上自己的性命去帮一个毫无胜算的人？”她沉眉，定定地望着德妃。
“你……那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八公主冷笑，眸色深深道：“那又如何？不管是他登基还是其他皇兄登基，我都是咱大乾的长公主。”
既然结果都一样，她又何必入局？
“你……”德妃愕然，她沉默了许久，才带着几分泪意道：“你怎的如此凉薄？我跟你两个哥哥都待你不薄啊！”
闻言，八公主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凉薄？我哪有你凉薄？您的眼中可一直都只有三皇兄他们两个！”
德妃又是一愣。
她似是没料到自己女儿的怨念会这么重。
她急忙辩解，“我……我没有不疼你，只是他们是皇子，有夺位的可能，我才对他们用心了些。”
八公主眸中的冷意更甚。
“嗯，多用了些心，将他们教成了如今这样愚不可及的模样。”她语含讥讽道。
除夕夜宴，她那被予以厚望的三皇兄一开口便被太子夫妇拿住了把柄。
若非日子特殊，被六皇子和八皇子步步紧逼的太子处境又足够艰难，只怕他那句话就足以为他引来灾祸。
“我之前帮你善后已经还清了你的生养之恩，待我出嫁后，我不会再帮你一丝一毫，还请你好自为之。”八公主想了想，还是决定同她母妃撇清关系。
她可不愿被她母妃和两个愚蠢的哥哥拖累。
德妃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你……你这是要跟本宫断绝关系？”
德妃的声音格外艰涩，她竭力控制却还是泪流不止。
她对女儿是没对两个儿子上心，可她疼女儿的心也不是假的啊。
可现在，她疼了十五年的女儿却要和她断绝关系，这让她如何不痛心？
八公主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她还是坚定道：“是。”
德妃身子一软便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抬起泪眼定定地望着八公主。
许久，她才哽咽道：“好，如果这是你所求，那……那本宫答应你。”
说完，她便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就在她即将要跨过门槛时，八公主唤住了她。
“母妃，我再最后劝您一次，不要去鼓动三皇兄去肖想那本就不可能的位置。”
德妃苦笑，眸中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她淡声道：“你走你的路，我跟你兄长自有我们的路要走。”
万氏母子都能争上一争，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争呢？
八公主自嘲地笑了笑。
她就知道，她母妃不会放弃。
“好，那我便希望您和皇兄不要试图将凌家拖入泥沼中。”
她绝对不许凌家因着她同凌蒲和成亲就参与到夺储之争中。
德妃的眼皮颤了颤，心下越发难过。
“你……你对凌蒲和都比你对我和你两个兄长好。”她苦笑。
“他是女儿要共度一生的夫婿，女儿还不想守寡。”八公主冷声道。
德妃再次苦笑，随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独自坐在铜镜前的八公主才落下了几滴泪。
桃染回去后便将德妃的不满如实禀给了沈嵘。
“呵，她哪里是嫌添妆少了？她这分明是在给本宫挑不是呢！”沈嵘淡笑，微垂的眸中尽是冷意。
桃染讪笑，随后又将八公主帮她脱身的事说了出来。
“哦？”沈嵘挑眉，随即便笑道：“看来，这宫中真单纯的的确只有琼华一个。”
桃染微微一怔，有些懵。
她主子怎么突然这么说？
粉黛和绿岫也有些茫然，但她们很快便想到了些什么。
“主子，您……您是觉得八公主往日都在藏拙？”
“嗯。”沈嵘颔首，眯着桃花眸道：“以她往日所展现出来的性子，多少也该为本宫送去的东西有些不满。
可她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不满，还出言帮被德妃刁难的桃染解围。”
粉黛又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