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定定地望着大皇子。
若非他手中早就有了他大皇兄勾结楚氏的铁证，他怕是也会被他大皇兄这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
他轻叹一口气，随即便将沈嵘从琼芳手中得来的簪子拿了出来。
簪子一出，方才还信誓旦旦一副被冤枉模样的大皇子便瞳孔一缩。
“十年前，是你救了年方六岁的楚氏。”
“八年前，你成功将楚氏混入被抄家灭族的知府武彦府中，让其以武家家生子奴婢的身份入了教坊司。”
“两年前，你趁着皇祖母病重，暗中唆使十一弟将形貌酷似母后和岁宁皇姑的楚氏送入宫中献舞。
如你所料，父皇在见了楚氏真容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将其纳入了后宫。”
顾宸神色平静地将他所查到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大皇子的神色从初时的震惊慌乱逐渐转为了平静。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淡声问：“所以，你准备如何处理我？”
顾宸并未回答他，反而继续质问道：“比起你为何要找那么一个人送到父皇面前，我现在更想知道你为何要让刺客刺杀阿嵘。”
语罢，他又冷笑道：“你费那么多事，竟然不行刺孤而是行刺阿嵘？”
在他看来，他大皇兄费尽心机才促成一场必然成功的刺杀应当直接冲着他和阿玠来。
大皇子眸光微变，随即便嗤笑道：“杀你和阿嵘不是一样吗？”
“阿容若是薨了，安国公父子怕是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一心帮你了。”
顾宸眸光一凛，沉声道：“说实话！”
为免大皇子继续胡扯浪费时间，他直接道：“即便阿嵘薨了，只要阿玠他们三个还在，安国公和阿峥他们依旧会尽全力来帮孤。”
他瞧得清楚，那刺客分明就是冲着阿嵘一个人来的。
“呵……”大皇子扯唇浅笑，随后便面露无奈道：“你还真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啊。”
顾宸横了大皇子一眼。
“其实，我要杀的人是你，只可惜，楚氏假传我的命令，让刺客们以为要行刺的对象其实是阿嵘。”大皇懒懒道。
顾宸心头一惊，随即便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心中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你觊觎阿嵘！”他笃定道。
便是他死了，储君之位也轮不上瘸了腿的大皇子！
所以，大皇子妄图通过害他来谋取储位无异于在给顾骞他们做嫁衣。
若其真意在储位，就不会费尽心机来做这样的蠢事。
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他大皇兄觊觎阿嵘，这才会布下这样的局来杀他。
大皇子的瞳孔骤然一缩，面上的玩世不恭尽数消散。
显然，他被顾宸说中了埋藏在心底深处，完全不敢见人的秘密。
“你杀了孤，阿嵘也不会看你一眼！”顾宸咬牙道。
他不能容忍他最敬爱的兄长觊觎他的阿嵘。
大皇子冷笑，咬牙切齿道：“是，你死了，她不会多瞧我一眼！但她配得上更好的人！你这般三心二意的人怎配拥有她？”
顾宸瞬间被激怒。
“孤不配？若是孤不配拥有阿嵘，这世间又有什么人配得上阿嵘？”他厉声回怼。
“呵！”大皇子扯了扯唇，“她哪怕随便嫁个贵公子也比嫁给你强！你不仅以爱为名折了她的羽翼将她困在了宫墙内，还无法给与她一份完整的爱！”
“若是岁宁皇姑早知你用情不专，怕是也不会心软答应母后的请求。”
顾宸被大皇子气得双眼猩红。
“孤没有困住她！孤也不曾爱过她以外的女人！”
“呵，你不曾爱过她以外的女人？哦，也是，你爱的不是美人，你爱的是权势！
若非你贪恋权势，阿嵘那样刚烈的女子又何必委曲求全主动为你纳妾？”
语罢，大皇子眸中的愤怒便又浓重了几分。
“顾宸，你真的好贪心！你既要权势，又要阿嵘的爱！”
不等顾宸出言，他便又满含讥讽道：“纳了美人享受的是你，你偏偏还要作出一副被阿嵘强迫的嘴脸，你是如此的虚伪！”
“胡言乱语！孤从一开始便不愿纳妾！”顾宸厉声反驳。
“呵，那你怎么不坚持到底？”大皇子唇角的讽笑又浓了几分，“哦，你要说父皇和宗室长辈以及言官们都在逼你？”
“是，他们是在逼你，尤其是父皇不愿瞧着你只守着阿嵘一个人过日子，可你明明可以反抗！
说到底，还是储君之位在你心中的分量更重！”
“你！”顾宸额角的青筋绷起，愤怒地瞪着大皇子。
“怎么？我说得有半句假话？”大皇子浑然不怕，冷笑着怼了回去。
语罢，他便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幽幽道：“江山和美人自古便不能两全，而你却偏偏都想要！你真是太贪心了。”
顾宸深吸了口气，随后便勾唇笑道：“孤同阿嵘两情相悦，又怎么轮得到你来评说？”
大皇子的呼吸一窒。
是了，阿嵘很爱顾宸。
她自幼便跟在顾宸身边……
哪怕他也在身旁，但她的眼里却始终只有顾宸一人。
即便母后薨逝，阿嵘的眼里依旧只有失了势的顾宸。
见自己的话成功刺痛了大皇子，顾宸便笑道：“你还不配介入孤和阿嵘之间！”
“孤和阿嵘还有无数的年岁相守，而你，即将锒铛入狱！”
“砰……”
大皇子竟是直接将手中的杯子给捏碎。
绽开的瓷片将他的手割伤，鲜血汩汩流出，他却浑然不觉。
他就那么充满嫉恨地望着顾宸。
“好了，孤想问的事已经有了答案，孤便不再陪你闲聊了。”
顾宸直接起身离去。
他走后，一直守在花厅外的大皇子妃才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妾身为您包扎伤口！”她急声道。
说着话，她便慌忙去拿金疮药。
大皇子一把捏住了她上药的手，沉声道：“不必了。”
大皇子妃目光一颤，很是慌乱地望着眼前面沉如水的夫君。
成亲近十年，她还是看不透他。
“顾宸所言，你都听到了吧？我会给你一纸放妻书，你可以先将这府内值钱的物件都收拾起来。”大皇子垂着眸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