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嘉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飘忽了起来,哈哈笑了,“我还没想那么远呢,打算问过你后再做打算。”
“是吗?”陆阔扬着眉,明显不怎么信,语调有些戏谑,“难道不是我这里行不通,就去找另外行得通的人?”
赵沅嘉被青梅酒呛了一下,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我不是那种人。”
她是。
她有想过陆阔不答应,就干脆让沈归舟顶上。当然,十二若是做这个驸马,那肯定就是纯粹的假结婚了。她会事先与他说定,让他救个急,然后几年后再和离。
虽然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就立刻被她否了,但她确实有这么想过。
“不管怎么样,现在要做我驸马的人是你。”赵沅嘉连忙转了话题,“在那之前,我也有些事要与你说清楚。你听了后,若是有任何迟疑,我也能理解。”
陆阔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公主请说。”
赵沅嘉敛了神情,“首先,你尚了公主,在仕途上肯定会受影响,本朝虽然没有明文规定驸马不能入朝为官,但各种限制还是有的,至少你是肯定做不了首辅的。”
“再有……”她抬眼看着他,如实道:“其实宫里那位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宠爱我,也没有那么信任沈家。”
“你是正经科举出身,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本朝祥瑞般的存在,他对你的仕途定是有安排的,你做了我的驸马,就会打乱他的计划。他明面上不会怎样,但心里绝对会迁怒于你。”
陆阔皱着眉,脸上看着有些为难,“既如此,那我确实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但是好处也很多的!”赵沅嘉生怕他反悔,赶忙又补充道:“你做了驸马,就是他的女婿,是皇亲国戚,能接触到他的机会也更多,身后还会有永平侯府做后盾。”
“我们也算目标一致,成亲后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能同心协力……”
陆阔抿着唇,努力憋笑。
可赵沅嘉还是察觉到了他眼里闪烁着的笑意,哪里看不出他这是在逗自己玩儿?
“你到底答不答应做我驸马,给句准话!”赵沅嘉哼了一声,双手环胸,盛气凌人,一副恶霸要强抢民女的架势。
陆阔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就连那凝在眸底的清冷都仿佛化作了一阵温柔的春风,“公主这么有诚意,我自是答应的。”
赵沅嘉戏瘾大发,说话不自觉就带了那么点调戏的意味,“你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的。你跟了我,定能享尽荣华富贵!”
陆阔没有恼,嘴角牵起一抹兴味,“那我的下半辈子就托付给殿下了。”
赵沅嘉傲娇地点了点头。
两人刚刚说着话,不知不觉就靠得有些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咳了一声,问:“你平时熏的什么香?”
“某出身贫寒,并无熏香的习惯。”陆阔顿了顿,看了她一眼,“不过成亲后,公主若是想要张罗这些事,某也没意见。”
“不用改变的,你现在这样就很好。”赵沅嘉本也不会干涉这种事。
更何况,她也不喜欢香喷喷的骚包男人,陆阔这样就很好。
陆阔又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甜丝丝的青梅酒,“关于我们之间的亲事,殿下准备如何做?若是有需要我配合的,殿下直言便是。”
“这个你不用担心。”赵沅嘉粲然一笑,胸有成竹道:“你也不用做什么,你只要同意就成。其他的事,我自会搞定。”
陆阔突然觉得口里的酒也没那么甜了,他沉默了片刻,追问:“殿下是怎么打算的?”
赵沅嘉:“当然是直截了当地表明心迹,请求那位成全了。不过要让他答应,我得当着众人的面说才行。再过十几日就是万寿节,我准备在那日行动。”
陆阔盯着酒杯里倒映的月色,幽幽开口,“赵沅嘉,我不是随便的人。”他稍微停顿,目光缓缓转到她的脸上,“我既然答应和你成亲,就不是只走个过场闹着玩儿的。”
赵沅嘉的心口蓦地一跳,抬起头就撞进了他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里,“那很好,因为我也不是!”
就这时,身后陡然传来一道重重的闷响,随即屋子里的人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扑了出来,最前面的小荷还不小心摔倒了地上。
文氏在江松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她恨不得能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民妇、民妇就是想出来给殿下添点茶水。”
“对,对,小的也是出来帮忙的。”江松连忙跟上。
“奴婢也是。”小荷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膝盖,可怜兮兮地说道。
他们哪里好意思承认,刚刚他们都躲在门后偷听?结果因为听得太投入,三人把门板压倒了,然后就冲了出来……
赵沅嘉和陆阔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赵沅嘉站起身,借着月色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给我传信。”
陆阔也望着她,“好。”
离开前,赵沅嘉还去查看了江柏的情况,他的伤口恢复的还不错,后续只要不感染就没什么大碍。
“眼下天也渐渐热了,我明日让人送些冰来,放在江柏的屋子里降温。不然太热,不利于他养伤。”
陆阔没有拒绝,坦然接受了,“那就劳殿下费心了。”
江松和文氏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小荷也是一副眉开眼笑、心里有数的样子。
只有躺在床上的江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隐隐察觉到有什么变化,却又摸不准是何事,急得抓心挠肝。
他好像错过什么重要的瓜了!
回去时依然是那辆乌篷马车,赵沅嘉心情不错,望着窗外的景色,下意识就哼起了欢快的小曲儿。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终于能把陆大人收做驸马了!”说到这里,小荷小嘴一瘪,竟掉起了金豆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去年这个时候,陆大人对她们公主还是冷冷淡淡、不理不睬的。天知道她们公主这一年来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能得偿所愿!
“怎么哭了?”赵沅嘉转头一看,见小姑娘鼻子都哭红了,怪可怜的,“可是刚刚摔疼了?”
小荷摇头,“没有。奴婢、奴婢就是为公主殿下高兴!”
她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奴婢回去就为殿下张罗起来,一些成亲要用的针线得着手做了。”
赵沅嘉拿出帕子给她擦脸,“这事得暂时保密,等我求得了父皇的赐婚才能公开。”
在这之前,她还得和外祖父和阿娘通个气,说不定还得费一番口舌说服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