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到兴头上,一声厉喝,断了八卦。
一人正推着老式的三八大杠进门,眼睛通红,看门口坐着的这群大爷大妈,就像是要把他们吃了一样。
“赵伟,横什么横,有本事跟警察说。”
警察到场,在场的人腰杆子也挺起来。
“你做的事,自己不敢承认,藏着掖着,是想看霞霞死的不明不白吗?”
“我打烂你的嘴。”
赵伟抽出放在车上的棍子,就要敲。
被史泰一手握住。
他手下一使力,棍子落到他手里。
“赵先生,我们是警察。”范世谙出示警官证,“关于赵霞的案子,想请你配合调查。”
......
赵伟的家,跟普通家庭装修一般无二,注重实用性。
不大的二居室,堆得满满当当。
就连客厅都堆着不少的箱子。
在这个客厅里,赵伟的痕迹偏多,还有一名女性的生活痕迹。
关于赵霞的一切痕迹,经过三年的时间洗礼,好像已经被冲刷。
“杀赵霞的凶手找到了?”
赵伟伸开双手,闻声出来的中年妇人,自然地帮他脱了外套。
送上拖鞋。
不好意思冲三人笑笑,找出三双鞋套递过去,“不好意思,麻烦就用这个吧。”
赵伟看一眼恭敬站一旁的赵母,神情不悦,倒也没趁机发作。
“这三位是调查赵霞案子的警察,去沏壶茶来。”
“哦,好!”赵母眼里瞬间蓄上水光。
语气急促道,“坐,麻烦你们先坐。”
为三人倒上茶水后,赵母局促地站在赵伟身边,想问,又不敢,频频看赵伟。
“阿姨,你坐下吧。”汪淼看出了,两人间的主动权在赵伟身上,他主动打破僵局,“这么站着,我们也不好问话。”
“坐吧。”赵伟不悦看一眼赵母。
“好。”赵母找了个板凳,坐在赵伟旁。
明明沙发上有位置,她宁愿重新搬一个板凳,要比赵伟矮一个头。
这家里等级确实够森严的。
“警官,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静默中,赵伟率先开口询问,“那死丫头,是不是真跟人私奔,然后被杀了?”
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过世的女儿。
用那么难听的贬低之语。
四人,尤其是赵母脸色最为难看。
但她也只是小声劝,“霞霞是个乖孩子,不会是你想的样子。”
“哼...”赵伟张嘴就要反驳。
被范世谙迅速打断,“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询问,赵霞在失踪前,情绪怎么样?”
“有没有异常?”
“比如,突然沉默、大吵大闹,各种跟平时不一样的举动,有吗?”
“没有。”赵伟想也没想,就大声回答,“平常人过生活,哪还顾得上这种,有吃有喝就好了。”
“霞霞...”
“闭嘴。”赵伟厉喝一声,断了赵母想说的话,“赵霞已经死了,你还想生出事端。”
范世谙掏出警官证,拍在桌上。
“赵先生,这是一起刑事案件,涉及连环凶杀,警方有权盘问关于死者的细节。”
“你不愿意回答,我们可以去局里好好说一说。”
赵伟梗起脖子想发怒,瞥见茶几上货真价实的警官证,又偃旗息鼓。
赵母感激地看一眼范世谙,“霞霞是个孝顺孩子,外面的那些事情,从不带回来烦我们。”
“她一向乖顺,要说异常,失踪前两个月,冲她爸发了次火。”
听起来何其悲哀,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子女冲父亲发火,倒成了异常事件。
要说在一直和谐的环境下,可以称之为异常。
明显,在赵家不适用。
“除了那次,就没了。”
赵母声音里已有了哽咽,抬手抹掉眼泪。
“赵霞还有其它东西留下吗?”
“比如日记本、电脑、手机等等,可能会记录她日常的东西。”
“没有,都烧了,死人的玩意留着多不吉利。”赵伟接话,面露嫌弃。
赵母的声音仍有哽咽,但她强忍着发出正常音,“有。”
她当着不敢置信的赵伟的面,径直走向电视机方向。
拿起一个一直放在电视机旁的饼干盒。
捧着它,就像捧着珍宝,走到三人面前,不舍且慎重地交给他们,“霞霞有个习惯,不开心喜欢写点东西。”
“我们俩都不识字,这是她唯一发泄情绪的方式。”
“我只来得及收起三本。”
她说着话,像摸宝贝一样,摸饼干盒,一咬牙递过去,“麻烦你们。”
史泰站起接过。
“放心吧。”范世谙拍拍饼干盒。“我们一定会小心对待,到时给您送过来。”
相较于赵母的如释重负,赵伟已经脸色铁青,只是碍于警察在场,他没有当场发怒。
再看赵母,她交出饼干盒的那一秒,就开始微微发抖。
她清楚的知道,等人走后会迎来什么。
史泰不忍,想开口警告。
被范世谙扯住,他客气地跟赵母告别,“您多保重,我们先回去了,有消息,随时跟您说。”
一个你,一个您。
他将两夫妻分的清清楚楚。
越是这么称呼,赵伟的脸色就越加难看。
赵母送三人出门,和善地冲他们笑,“我等你们消息。”
小声关上门。
“老大,为什么走?我们走了,会出人命的。”
“等。”
范世谙脸色阴沉下来,盯着锈迹斑斑的铁门。
家暴这件事,闹到警局,警方也只能当和事佬,不了了之。
最后告到警方,大部分案件会以家庭纠纷处理。
只能给予口头警告。
除非对方伤势达到一定标准,且强势要将另一半送进去。
这时候,警方才能立案,真正重视起来。
范世谙在等,等一个契机。
“砰...”
门里传来一声响,东西被推到的声音。
又“乒乒乓乓”响了好一阵才停止。
“啊...”
接着一声压抑的痛呼声响起。
木棍敲在肉上、骨头上的沉闷声音,伴着声声不绝的闷哼声,从门缝里传出。
打的久了,痛呼声变得稍大一点。
但门里的人一直在忍着,一直没有大叫出声。
听得出,打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了,在一次次毒打中,她已经找到,少挨打的诀窍。
可惜明显不适用于这次。
“啊...”一声凄厉的叫喊后,门里传出赵母的求饶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饶声,在棍棒下,一点点弱下去。
范世谙掐着表,听着声音,脸上表情已经焦灼。
等再也听不见求饶声,他一脚踹开门,大喊,“警察,放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