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人扭断的手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这痛感让季斯越茅塞顿开,心头涌上一个几乎不可能、但又是目前最有可能的猜测。
宋昭该不会是被那个跟踪犯带走了吧?
想到那人对她病态的占有欲,若是真被他带走,宋昭会遭遇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季斯越猛地站起来,视线暴躁地扫过仍一无所知的傅知珩。
他终于忍不住发起怒来,语调沉得可怕。
“宋昭一直在被人纠缠,骚扰,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傅知珩最开始是迷茫的,等对上季斯越黑得发沉的眼睛,他才意识到他这问题是冲自己来的。
他下意识要说不知道,却在开口时蓦然顿住。
遥远的回忆在他脑海里打了个旋儿,猛地击中他紧绷的神经。
他想起宋昭第一次跟他提出离婚那次,在警察局门口,苏家那个小子替宋昭抱不平,在他耳边大吼自己没良心,连自己老婆被人绑架了都不关心。
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又或者是……他被宋昭那句“我们离婚吧”击溃了心神,根本没把其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总之,他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直到今天,季斯越再次在他面前提起来,他才惊觉自己冥冥之中没有放在心上的那件事,最终在今天,给了他重重一击。
傅知珩几乎一下子白了脸色,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是说,是那个跟踪犯带走了宋昭?”
季斯越冷笑一声:“看来她还真的跟你说过。”
“怎么,当初浑不在意,现在又悔之莫及了?”
季斯越的语气尖锐而又嘲讽,活像失了理智。
傅知珩被他三言两语挤兑得无话可说,只能握紧了拳头,僵立在原地,脊背绷紧到仿佛要折断。
裴钰从最开始季斯越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一头雾水,如今更是被两人之间突然剑拔弩张起来的氛围弄得摸不着头脑。
他扯了一把季斯越,劝慰道:“行了行了,一切都只是猜测,别回头宋昭没找到,你俩先吵起来了。”
季斯越推开他的手,忽而偏开头问道:“周妄呢?”
“什么?”
季斯越咬牙切齿:“宋昭都失踪那么久了,他人呢?”
如果真是那个跟踪狂带走了宋昭,只凭他们几个人想找到人,着实困难重重。
而宋昭多待在那人身边一秒,便会有多一秒的危险。
虽然不想承认,但周妄的本事确实比他更大,尤其他在军部有实权,找起人来效率更高。
季斯越浑身气息沉得可怕,一张俊脸上更是阴云密布。
不是说喜欢宋昭吗?
不是为了她连兄弟情分都不顾了吗?
这个时候他人死哪儿去了?!
傅知珩终于从刚刚的僵持中缓过劲儿来,沉声道:“他不接我电话。”
“你们谁方便的话,就联系一下他吧,现在宋昭安危不明,咱们几个……就先把私人恩怨放一放吧。”
裴钰看着他凝重隐忍的侧脸,心头突然涌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就觉得傅知珩现在这宽容大度、为大局着想的模样,就还……挺有正宫风范的。
特别像男频小说里貌美端庄、如果男主需要,她甚至能为小三小四伺候月子的大老婆。
与之相比,季斯越就狭隘多了。
他伸手一推裴钰,冷淡道:“我跟周妄没话讲,让裴钰去给他打。”
裴钰:“……”
他愤恨瞪了一眼季斯越,心里暗暗诅咒道,你这样的,充其量只能当个小四,连小三你都捞不着。
放在古代,也就配封个答应官女子。
裴钰给周妄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去联系了他助理林峰。
林峰的语气有点说不出的怪异,裴钰也没多在意,交代几句之后就果断挂了电话。
见他这边结束了,季斯越起身往包厢外走去。
裴钰突然福至心灵,开口问了一句:
“对了老季,后天就是你二十五岁生日了,你这生日宴会……还办不办?”
肯定是不办了。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宋昭,大家也没什么庆祝的心思。
谁知季斯越看他一眼,淡淡道:“办。”
裴钰和傅知珩都有些惊讶。
季斯越垂下眼眸,很平静地在心里想,你答应过要送我生日礼物的。
所以,我会等你。
晚上。
裴钰回到家里,摸着黑就往床上扑。
柔软被子里裹着一个人,在床上显出微微的隆起。
裴钰连人带被子拢进怀里,闻到怀里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满足地眯起眼睛。
他刚把手伸进被子里,下一瞬,一把冰凉的刀锋就抵上了他腰间。
裴钰:“……”
他看着那把刀,默默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状。
“宝贝儿,把刀放下呗?我这刚回来,怪想你的。”
温乔一双眼通红,因为哭得久了,嗓音显出一种可怜巴巴的沙哑。
“王八蛋,不想死的话,立刻派人帮我找杳杳,否则我现在就一刀捅死你!”
裴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得,又是一个为了宋昭的。
他这一天天怎么就跟宋昭过不去呢。
裴钰看着好说话,但那只是假象,所有得罪过他的人,最终绝不可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更别提敢拿着刀子威胁他的。
可裴钰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儿,她眼眶红,嘴巴也红,眼泪包在眼睛里,倔强地不落下来,别说气了,他只觉得心头软得厉害。
真奇怪,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玩玩儿,顺带报复宋昭才把人逼上手的,别说眼泪,她在他面前下跪他都心无波澜。
可现在,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怎么看她哭一下,他就有点不忍心了呢。
裴钰将灯打开,夺走温乔一的刀,在她挣扎之前,将人抱进了怀里,揉揉她凌乱的脑袋。
“别哭别哭,你要多少人我就给你多少人,行不行?”
温乔一抽抽鼻子,伸手抓住裴钰的衣角,整个人几乎崩溃了。
“把宋杳杳还给我好不好?”
“我只有她一个朋友了,裴钰,我求求你……”
裴钰低头看着那只手,很奇异地感觉自己心脏好像也被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