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和重逢不是今日火车站的主题。
打击犯罪才是。
从最初的候车厅清理到月台搜查,虽然不可避免的对普通旅客造成影响,但是大多数人拍手叫好。
每当一个罪犯被押着从车站里出来,广场上就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而这个时候,罪犯的腰会弯的更低,民警的胸膛挺的更直。
今天,这里是京城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早就该清理一次了,现在的小偷越来越嚣张。”
“唉,上次我来京城,衣服被划了老长一条口子,钱和介绍信都被偷了,要不是这里有对接单位,我得饿死在外面。”
“国庆前是不是查过一次?”
“那次是前门火车站。”
“对,上过报纸的,可霸气了,抓了一百多个。”
“还是咱们京城公安系统有力量。”
人群里都是夸赞的声音,对于小偷这样的群体,就没人不恨的。
杀人放火虽然性质恶劣,但受害面小,小偷群体太大,几乎人人都亲身或者亲友经历过被盗,提起来咬牙切齿。
今天的行动算是抓住了老百姓的痛点。
常威对接下来严打更有信心。
他思忖着计划里的细节,邬继茂无聊的四处张望,突然看到广场角落里有卖冰糖葫芦的,一路小跑着过去。
这玩意以前很多,近两年倒是比较少见。
因为买冰糖需要用票了。
卖糖葫芦的是个老头,生意不错,稻草扎的棍子上还剩下十来串。
邬继茂转了一圈,选了个山楂果圆润的拔下来,问道:“多少钱?”
老头笑的很热情,“三分钱一串,一毛钱三串。”
邬继茂愣了下,他抠了抠脑袋,觉得有点不对。
毕竟读过书,稍稍想了想他便明白过来,也不和老头解释,递过去三分钱。
待老头接过,他又选了一串,又递过去三分钱。
老头不语,默默接过去。
邬继茂继续挑选着,等第三串的钱给了,他才认真道:“大爷,您看,我九分钱就能买到三串,不用一毛,您这个价钱有问题。”
老头愣了下,恍然大悟,拍着大腿懊悔着。
邬继茂得意的把三串糖葫芦拿在手上走回常威身边,分给姜红霞和范团儿一人一串,炫耀着刚才的事情。
哥们不是真傻,只是懒得去想。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常威看着他傲娇的脸,好奇道:“你开始准备买几串来着?”
“一串啊。”
“那你为什么买了三串?”
“不是那老头价钱错了吗,我为了教他......”
总算不是真傻,他也回过神来,“那老头是故意的?”
“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
常威说完,溜溜达达走远。
众人再去看那老头,一个和邬继茂同样年龄的大聪明拿着三串糖葫芦正一脸得意的走开。
好为人师,是要付出代价的。
今天行动的前指设立在西直门派出所,这里同样戒备森严。
拿出工作证,常威带着龙组进来,顿时引起注意。
“那个就是常威?”
“刚才看了他的工作证,就是他。”
“真年轻啊。”
“要不人家喊他鼓楼幼虎呢?”
“不是说叫龙组睚眦吗?”
“嘘,你小点声,被他听见不好。”
常威的脸顿时黑了。
姜红霞在他身后笑的开心。
他们是来吃饭的。
食堂的柴火灶上,咕咚咕咚的炖着一只羊。
龚局长特批,专门提供给今天来执行任务的公安战士。
常威刚走进来就闻到了羊肉的鲜香。
好像每一家派出所都有自己的绝活,他们未必能做出谭家菜,但也有自己的独门技艺。
红白相间的羊肉在锅里轻轻漂浮着,光是看,就让常威在吞咽唾沫。
西直门派出所的金所长急匆匆跑来,热情的打着招呼,“常威同志,快到里面坐。”
常威很自然的摆了下手,“金所长不用招呼我们,我们很随便的。”
“你是第一次来我们所,还是要招待下的,以后熟悉了随时来玩,我们所别的没有,杨师傅的羊肉汤可是一绝。”
金所长绝不是嘴上客气,其他的民警都是打了饭菜自己找地方蹲着吃,小食堂里给常威和龙组专门留了一张空桌子。
给他们用的都是海碗。
常威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杨师傅拿了个纸包过来,小心翼翼的在几人碗里撒下细碎的颗粒。
星星点点,白中夹着黑色,这是盐和胡椒,混杂在一起叫做椒盐,可以让羊肉汤更有鲜香。
只是桌边有个很讨厌的人,让常威食不下咽。
马德脸上的褶子笑起来能夹住筷子。
“马叔,您有事就直接说好不好。”
“嘿嘿,没事,你吃,你吃。”
然后常威就开始喝汤,旁边油腻的中年男人满脸慈祥的看着他。
吃个屁啊!
常威把筷子放下,无奈道:“马叔,您先说吧,我等会再吃。”
马德笑的更畅快,开口说事之前先把手在虚空招了招,金所长立刻小跑过来。
“我要和常威说点事,影响了他吃饭,你去找个砂锅,把羊肉汤装一点让他带回去晚上慢慢吃。”
“明白,局长,这是我们招待不周,我马上去办。”
然后常威就看见金所长翻出来一口砂锅。
说是锅就有点委屈,那特么就是一口小缸。
杨师傅把缸摆在一边,不满道:“这都是剩的,怎么还能送人呢,我那还留了条羊腿,一会炖上,让小老虎走的时候过来拿。”
好么,事情还没说,人情已经欠下一大串。
“你们东城区要搞严打?”
“您怎么知道的?”
“嗐,谁还没几个好朋友。”
“肯定是魏叔向你炫耀的吧。”
“嘿,我和老魏可是一个师出来的,这点子事他要是敢瞒着我,我晚上就找他家去。”
常威才不怕,嘀咕着,“那您今晚就去,告诉我婶子,魏叔拿回去的那张请帖是自己写的。”
马德略微打听了下,佩服的直顿足。
“我怎么就没想到过这种办法呢?”
“这办法只能用一次,啥家庭啊,一次人情就出五十。”
“一次就够我三个月的烟钱,还不够啊?”马德嘟囔着,看了眼常威,“要不我也给你五十,把我们西城区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