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个社团，四十八恶霸。”
“四十八个大佬，给我送钱花。”
“四十八个油桶，灌进水泥沙。”
“喂给鱼虾，喂给鱼虾，喂给鱼虾。”
九龙城寨的楼顶，常威哼着小曲，把泡了一天的糯米搬上来，扯了张小板凳坐在盛放粽叶的木盆前。
包粽子的叶子有很多种，除了箬叶，也有用芦苇叶、荷叶、槲树叶、玉米叶、芭蕉叶，甚至用竹叶和竹笋壳的。
常威用的是箬叶，这种叶子在南方很常见，尤其是农村，家家户户都会种一点，包粽子的时候随手可以取用。
范团儿跟在他身后，手里抓着一束艾草，胳膊举着遮挡住太阳，静静的听着常威唱歌。
她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
听着胡编乱造的歌词，她的眼睛成了月牙状，眼波流转间，满含笑意。
“帮我包粽子吧。”常威说。
“好呀，我会包四角。”范团儿把艾草搁在地上开始挽袖子，露出两条白皙的胳膊。
“大四角？还是小四角？”
“呃......我说的是粽子。”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粽子，不是，你以为我以为你说的是什么？”
范团儿脸颊红彤彤的，低着头不好意思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小声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大小四角粽子，有区别吗？”
粽子特意加了重音。
“当然。”常威把一片粽叶握在手心，稍稍折曲便成了三角锥形，手掌握成漏斗扣住缺口，拿起一旁的小碗开始向里面装米，嘴里说着，“就我知道的，粽子至少有三十种以上。”
他把米灌入粽叶内，用大拇指压了压，又加了一点糯米进去，最后包裹成型，扯过一段棉线捆绑，最后用牙齿咬断线头系好。
“呐，这就是小四角粽，北方都是这种，你会的应该也是这种。”
范团儿木木的点头，看着常威又快速包裹出一个四四方方枕头形状的粽子。
“这个是大四角。”常威把粽子放到一旁的簸箕里，解释道：“南方都是大四角粽，比如糯米鸡，不过他们一般用荷叶。”
看着常威熟练的动作，范团儿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可能还不如他的脚灵活。
同样有此感觉的还有姜红霞，小警花站在范团儿身后抻着脖子看了会，瘪了瘪嘴。
别人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是煎炒烹炸样样都吃。
可惜不会做，她连小四角粽都不会包。
好在她还有邬继茂。
小伙子虽然口口声声说肉粽是异端，但是他包的依然是肉粽。
he......tui！
口是心非的男人！
“小时候家里穷，谁敢吃肉粽啊！”邬继茂一边包，一边嘀咕着，“那时候我还很小，每天早上天刚亮就要爬起来去喂鸡，喂鸭，喂狗，大人忙着农活，没人陪我，这些小动物就成了我的朋友。”
姜红霞听着邬继茂年幼时的故事，脑海里都是瘦弱矮小的农家贫苦幼童的形象。
她眼眶泛红，在阳光下，静静浮出金色的水光。
“后来，二叔的战友安排我到城里读书，临走的前一天，我娘亲自做的饭，做了整整十道菜，其中六个是我发小。”邬继茂感叹着。
姜红霞的嘴巴微微张着，整个人呆滞住。
泪水逐渐干涸，她捏了捏拳头，咬着牙道：“你发小好吃吗？”
“还挺不错的。”邬继茂回味了会，认真的点了点头。
范团儿听着“噗嗤”一下笑出声，又觉得没有礼貌，赶紧找了个话题对常威说，“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茶果岭那边今晚就全部拆除，人员全部撤回来。”
“这是对的，茶果岭偏僻便于我们行动，但是偏僻的地方，敌人发动攻击也会少很多顾虑，正好今晚大伙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一起过节。”
“外面已经开始乱了，洪门稍微好点，他们有传承，当家的没了还有元老在撑着，易安和数码帮已经开始内斗。”
“一群菜鸡互啄罢了，先让他们闹一闹，等官方镇压过一次后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常威说完，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来把目光转向四周的楼宇，“龙头棍在我手上，以后过了晚上八点，这里，我说了算。”
他的话有点不符合价值观，但是范团儿眼里都是小星星，哪里会在乎。
连邬继茂也站起来大声附和了一句，“对，让那些资产阶级在我们面前颤抖吧。”
范团儿没理会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把手擦了擦，拿过放在一边的文件包，“一共是五千五百万，和雷洛家差不多，还是雷洛会捞钱。”
“会捞钱只是一方面。”常威笑着，颇为无奈道：“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一旦进入金钱至上的社会体系，腐败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我们现在还能保持纯洁，仅仅是因为我们穷。”
范团儿思忖着他的话，好一会才默默点头，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常威也没有深谈的意思，他坐下来继续包着粽子，“拿出五百万，等局势稳定点，我带你去见见深海，以后他那边的事情你来接管。”
“你是说做生意的事？我不会啊。”
“大致的方向我会告诉你，深海具体负责，你对接就好，等看多了就会明白。”
“好。”范团儿没有意见。
“还有，让国内帮忙找些退伍的工程兵，准备重建九龙城寨。”
“我晚上写信，安排人送回去。”范团儿偷偷看了眼常威的脸色，“我把那些黑帮老大的车都留下了，准备送回国内。”
常威颇有些意外，“车应该都是好车，但都是右舵吧？”
“有就不错了，还管左右呢？”范团儿凑到常威身边，“我选了一辆最宽敞的，给你留着。”
常威闻道一股带着艾草味的清香，他抬起头刚好和姑娘对上眼神，看见她粉粉的颜色从脸颊蔓延到脖颈间来，天鹅般修长且优雅动人。
“好，谢谢你！”
范团儿美滋滋坐回去，手里的粽叶都快叠成桃心。
姜红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咬着牙对邬继茂挤出一句话，“晚上你吃粽子不许蘸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