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那可是他大半年,都未必能够讨要到的钱财呀。
既然不是来算卦,而是来问事的,大可以少计较一次啦。
止住心中的窃喜,张盼签厚着个老脸,将赖十三手上的银子夺到了怀里去,摸了又摸。
饶是讨了个大便宜,张盼签也没想给,这个赖家的人半点儿好脸色。
“今早有个卖柴的挑夫,说在山上看到了不少白衣贼寇。老百姓们听了,当然都收拾东西躲家里了,谁会像老夫这样活得不耐烦,还敢跟白衣贼寇的亲戚说话呀。”
冷眼扫了杨业开一下,张盼签那模样让人看了,说不出的高大呀。
那些个透着门缝往外瞄的人,还以为是张盼签威严过人,吓得他们六人不敢有所举动。
“白衣贼寇?多谢老丈告知……”
心头一凉,赖十三猛地想起他们雪惑军的战甲,不就是白光芒亮的么。
有事!在他们到来之前,一定有人对这城里的百姓做过什么事情,还是穿着类似他们雪惑军衣甲的人忙活出来的。
掐掉了心底里那一丝对于老头的怒意,赖十三翻身上马,继续往东州城这一边而来。
“呸……”
往张盼签的所在啐了一口浊气,杨业开快马追上了赖十三。
若不是顾及到南大营军纪问题,他早一枪挑飞了这拿钱不说人话的糟老头。
“小样儿,也不想想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枪王宗去!”
借助于手里头这个包裹,没有被杨业开那口水碰到的张盼签,小声地念叨了一句,巴不得杨业开的坐骑,在过护城河的时候,将那厮摔到河里淹死。
担心杨业开会听到他的咒骂而冲回来,这怕死的老头赶忙往小巷里躲了来。
嘿,五十两!等会儿去买斤好酒好肉吃一顿饱饭。
呼,快要到了这东州城外,赖十三的心情才稍微舒坦一些。右前方那一片辽阔的田地上,正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在玩闹着。
他们六人来的不是时候,没有能够看到稻谷还未收割的那一番场景。湿蒙蒙的柔风吹拂而来,倒让雪髯驹有了几分倦意。
这么一大块田地,全部种上牧叶该多好呀,待芽苗挺立之时,它雪髯驹跃身其中,饿了吃饱了睡,简直就是乐趣无穷。
显贞城这事儿,得找个机会好好地查一查,不然会影响到以后进驻东州。
能不能进驻东州,赖十三是不怎么挂怀的,就是有些烦恼哪天宗主密令下来,又该怎么个处理才好。
能够提前了结的事情,总不该留到匆忙的那一刻。东州的曹天,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为什么没在军力上,让宗主感到敬佩。若能够那样的话,何至于连家门口的贼寇都清理不了。
不多揣摩赖十三,此时在想些什么事,杨业开倒也有些想要在夺了东州北面三城之后,好好地利用一下这一片地。
他们枪王宗是挺大的,但每天要养那么多军民和战马,花费掉的钱财实在太多了。
帮枪王宗减轻一些负担,莫过于用东州的钱粮,来养他们南下的人马。
“徐师姐,你也要走了呀?不……不进屋看一下唐师兄嘛?我去帮你把那三位姐姐叫出来,让你单独和唐师兄说说话……”
任由苏弥也跟了肖安离去,曹佑以为徐师姐会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进屋去看一看唐师兄,没想她只是将手中的篮子搁在了桌子上,也要离了这院子。
不想她就这样走了去,曹佑作势要去开那房门。
“不用了,我想以后就这样了吧。他有属于他的未来,我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
徐丹琪的话语很轻盈,没有在这院子里,折腾出多大的动静来。
她有些乱,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让自己的生活出现一大堆问题。她和爷爷,剩余的那点亲情,已经容不下唐师兄来分割了。
真让她来选择,她宁愿选择唐师兄。
可又怎样呢,唐师兄一早就放弃了,属于彼此的执着,让她如何再有勇气固执下去。
“这是徐丹琪的决定,你这个当师弟的,不要管得太多了。尊重她的选择,也是对她的一种帮助。”
拦下了曹佑要去推门的手,小欧桓出声劝阻了曹佑一声。在这种事情上,小欧桓认为曹佑帮的够多了。
唐曲明因为徐度和他爷爷的恩怨,而放弃了对徐丹琪的那份感情,看似愚蠢,实则也有些小聪明。
现在唐曲明的身边多了椒尤她们仨,对于徐丹琪来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唐曲明想要回头,也都晚了。
与其让彼此继续不清不白下去,趁早了结,也不失为一种明智。
“假如唐师兄的爹爹或爷爷还活着,你俩又何必成这样子。当年……那都是别人的当年,你们又为什么要受了别人的事情阻碍,而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被其她人所抢走呢?”
曹佑不明白,不明白徐师姐和唐师兄究竟在想什么。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不是他俩这一代人造成的,为什么要让他俩得到这样个结果。
“……”
攥紧了双手的徐丹琪,寂静无语地哭了。灼烫的眼泪,一滴又一滴从她眼眶之中流淌而出,带不走她的那一份无奈。
她听不懂曹佑话语里的当年,是个什么时候的事情,但她明白距离她不是很远的唐师兄,也不希望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
她哭了,曹佑也哭了。他不喜欢这个事实,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远处的曹三伯,躲在这拐角边,也偷偷地哭了。
是呀,别人当年的那些事,为什么要徐丹琪和唐曲明来承担,而不是当年的那些人去了结。
脸上没有了一丝笑意的邢鑫,看不透舅姥爷又为了什么要哭。徐丹琪也好,唐曲明也罢,就是那曹佑,也都和舅姥爷没有太多的关系吧。
有些人看不懂的事儿,总有人看清楚了。
清楚了的人,往往又都是沉默的,不喜欢去解开这一个又一个,影响不了天地大道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