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能过好这个年。
因为今晚的除夕宫宴,出了一件大事——
莫名其妙就发癫的德嫔娘娘把她的亲儿子十四爷推到深冬的池子里,又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杆子,把人活活打死(也可能是被淹死)了!
据后来有资格参加这场旷古烁今的宫宴的朝臣们回忆,那一晚,在紫禁城中发生了许多事。
最开始,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挺着八个月孕肚似的、还顶着同心圆发型的四阿哥身上。
紧接着,大家又集体看向了没走几步就得扶着摇摇欲坠的旗头,防止它掉下来的柔则身上。
再然后,所有人便又看到了牵着弘晖阿哥,一脸嫌弃地跟在前头那两口子身后的四侧福晋。
好家伙啊好家伙,这一家四口,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的闪光点,直接把存在感给拉到满格了!
众阿哥们也俱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老四,哪怕混不吝如老十,也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把自己同样也快要弹出去了的肚子往回收了一点。
他们一边感慨老四这回恐怕是真的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一边又忍不住看着老四的同心圆发型,心中暗自担忧起了自己将来会不会也秃成这个鬼样子。
想着想着,阿哥们就忍不住抬头悄咪咪地偷看起了康熙,内心暗戳戳地想着:
皇阿玛不会早就秃成光头了吧?
搞不好,现在他后脑勺上黏着的就是一根假辫子呢!
感受到台子底下的一众儿子发来的目光电波,老爷子气得差点现场表演一个“左手六,右手七”的名场面。
要不是碍于宫宴上还有外人在,康熙恐怕就要直接揪着自己的辫子大喝一声——
“朕才不秃,秃的肯定是德嫔,老十四你别看朕,要注意的是你”了呢!
说到德嫔,这场宫宴她没来,因为她还在被禁足着呢。
但是没关系,已经化身为战斗力爆表的狂躁老奶奶的德嫔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轻飘飘的命令呢?
顶着高耸入云的红毛盘头发型,两脚一蹬甩开碍事的花盆底,德嫔一扭腰就踩着被叠起来的桌椅板凳翻墙爬了出去。
她的目的地就是宫宴现场。
她的内心目标也十分明确——她就是奔着免费吃大餐的念头去的。
作为一个节俭又强悍的老奶奶,德嫔甚至还在怀里塞进去了四五条包袱皮,就是为了一会儿去打包剩菜剩饭的!
当然,对于德嫔那神奇的骚操作,此刻还在现场研究:“到底是全秃了戴假发比较好”,还是“秃一半留一半,在同心圆里涂黑比较好”的众人自然是不知道。
两刻钟后,一位重量级嘉宾即将抵达战场。
对于众人看向自己的那或探究、或嘲讽的目光,胤禛是完全不在乎的,甚至更加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大肚肚。
是的,没错,他单方面认为那些人全部都在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至于其中夹杂着的贬低和恶意,最起码现在的胤禛是完全感觉不出来的。
除非有人能贴脸开大,明着说他丑老胖矮,他才会直接破防。
毕竟他现在脑子里装得都是自恋的油水,又浑又黄的,已经彻底挤占了智商生存的空间,没办法,这也是正常情况嘛!
相较于360度自信展示自己圆墩墩的身材的胤禛,心思本就敏感细腻的柔则却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稍微听到点周围人的私语声,她就觉得是在小声蛐蛐自己变老变丑了。
这让柔则的心惊胆战的同时,也忍不住横生怨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弘晖上来就给已经在爆发边缘的她拱了把火。
其实他也没说什么。
只不过是用稚嫩的童声,一脸天真地指着柔则的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道:
“哎呀福晋,你的旗头怎么歪了?哎呀呀!你的头发怎么是卷的,和我们大家都不一样呀?”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吸引周围一圈人把目光移动到爱美的柔则身上。
而柔则也果然被他的话给刺激到了,着急忙慌地就抬手去扶歪了的旗头,匆忙间又打翻了酒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她越是动作慌乱,吸引到的目光就越多。
越多的人转过头来看她,柔则的心里也就越是慌乱。
在如此一番恶性循环之后,终于,她的旗头彻底松松垮垮地歪到了一边,而她头顶上那几撮稀疏的卷毛毛,也就此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看到柔则那头比胤禛还要刺激的发型,众人不由得心下一惊,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奇葩的夫妇。
更有甚者,例如老八,他已经开始怀疑起了老四宅邸的风水是不是有点问题,这会儿已然在心里考虑起了什么时候去搬家了。
满室寂静过后,最先开口打破这沉闷氛围的,居然还是胤禛自己。
他自恋归自恋,也能够直接把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做出特殊解读。
但问题是,这不代表他看不出来别人对柔则的嫌弃啊!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这媳妇儿一点儿也拿不出手,只知道给自己丢脸的胤禛直接怒了。
他看向浑身僵硬的柔则,眼里是满满的嫌弃和厌恶,大声呵斥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快不快下去更衣!”
他吼起来的声音是这样响亮,仿佛这样做,就能通过贬低柔则的行为,来在大众面前抬高自己,好让自己早就已经丢了的脸面重新回来似的。
被胤禛这么一吼,柔则原本怯懦惊恐的一面也都被吼没了。
她本来就已经快要忍耐到了极点,这会儿更是愤怒异常,心里同样把近日来所遭受到的一切都归结到了胤禛的头上。
烫头大姨那受不得丝毫委屈的性格再次上线,柔则猛地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尖叫起来。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窝里横只知道对我吼吗!?有本事去吼你亲爹啊!”
说着,她一撸袖子,蹬掉花盆底,抄起一只鞋底子就扑了过去,直接勇猛地朝着胤禛发动了攻击。
“就拓麻知道欺负女人是不是?老娘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委屈都是为了谁!!!姓爱的,我告诉你!今儿不打死你,你还真不知道自己个儿几斤几两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揪起胤禛的衣领子,骑坐在他的身上,那坚硬的鞋底子是一点儿不留情面地就往胤禛的脸上砸啊。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一时间,“砰砰砰”的,血点子那叫一个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