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为了一个槿汐,苏公公在外头有田地、有宅子,只管把人接去就是了,想来熹贵妃如此疼爱身边人,也不可能不同意啊!
所以,苏公公究竟是为什么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呢……哎呀,瞧臣妾这张嘴啊,是不是太过多言了?真是该打,该打!”
欣贵人这话一出来,文鸢便猛地点头,连声附和。
虽然这都是她入宫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但是,无所谓,这会儿谁还顾得上注意她啊,所有人都在用看稀罕物的眼神在甄嬛和苏培盛之间来回打量。
随后,再有志一同地将目光齐刷刷移动到了皇帝那张绿到发黑的脸上。
——虽然咱们皇上长得确实也不咋滴,但是不得不说,熹贵妃这口味,确实是有点重了。
在场众人,除了叶澜依与文鸢以外,都是眼看着甄嬛是如何一路走过来的。
正因如此,欣贵人方才那番话,才叫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无它,只因实在是太过于凑巧了。
但偏偏,在这深宫里,最不应该存在的,就是“巧合”二字。
就连之前亲眼发现了苏培盛与槿汐对食的敬贵妃,这会儿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是啊,苏培盛可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得意人,他要是看中了一个被发落出宫的宫女,直接带回宅子里去,不就行了?
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难不成,这一切,都只是在给他和甄嬛之间的私情打掩护吗!?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为什么,甄嬛总能在关键的时刻遇到皇帝呢?
一,她会扶鸾请仙,占卜天机,所以次次都能提前知道皇帝的行踪;
二,她和苏培盛有私情,导致苏培盛甘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帮着她窥视帝踪。
好了,总共就两个答案,你猜,正常人会选哪一个?
这会儿,所有人的脑回路都已经被文鸢给带跑偏了,她们下意识地就把甄嬛与苏培盛的关系往私情上面放过去了。
完全忽略了甄嬛行贿收买苏培盛的可能性。
虽然这个可能性也很低就是了。
所有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皇帝自然也能想到,而且,作为被窥视的当事人,他知道的内情,可远比旁人能看到的更多。
他光是想想此前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去甘露寺礼佛这事就是苏培盛话里话外引导的,这会儿就觉得自己的头上绿得可怕。
到了这个份上,苏培盛到底和甄嬛有没有私情,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皇帝在乎的是,他的行踪被身边的得力奴才给出卖了,他的心腹,成了别人的狗!
而他身为一国之主的威严,尽在此刻崩塌了。
“皇、皇上……”
苏培盛何其了解皇帝的为人,单看他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自己今儿算是完了。
最关键的是,除了私情这个,别的他确实说不出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话出来。
因为,他确实出卖了自己的主子。
“来人,把苏培盛拖下去,拔了舌头,就按在院子里打。打死为止。”
皇帝杀人,从不需要证据。
“另,即刻派人去宣温实初。”
他的语气格外平静,平静到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熹贵妃,跪下。祺贵人,你继续说。”
闻言,甄嬛的脸色惨白一片,她跪在下方,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在对上皇帝那双冷漠的眼睛时,骤然失语。
她已然知晓,今晚不论是何种结果,皇帝都将会对她疑心到底。
文鸢也感觉到了殿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但是缺心眼的她只要看到甄嬛倒霉,别的就没心思注意了。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的双生胎月份有异,而温实初与宁贵人则是协助她隐瞒异常胎相!混淆天家血脉,合该天打雷劈!”
她这么一说,叶澜依便忍不住冷笑出声了,只不过她刚想出言讽刺几句,就又被人抢了话。
而这一回开口的,正是灭婴高手,皇后。
她此前就觉得甄嬛的胎儿不对,生产那晚遇猫受惊,更是蹊跷,这回一听文鸢的话,便似终于拨云见日了一般,当场就垂下了头,半眯着眼,化身为福尔摩宜。
“说起来,宁贵人是驯兽女出身,爱猫养猫更是满宫闻名,而且,还不止一次被宫人看到她训练猫儿。
这可真是巧了,熹贵妃早产一月,恰是被夜猫所惊。只撞肚子,却不伤人,这夜猫啊,还真是有灵性呢!
不过,熹贵妃这双孩儿也是好福气,母体受难亏空,又是早产,竟还能与足月的孩子似的,健康,又白胖。
阖宫上下,哪个不夸赞熹贵妃会养孩子呢?”
这话简直就是明摆着讽刺甄嬛在狸猫换太子了,同时也讽刺皇帝瞎了眼。
当时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就他跟个睁眼瞎一样,非觉得是自己的身体好,孩子才健康。
但实际上呢,就他那两下子,合计谁不知道似的。
殿内的气氛愈发压抑起来,这下,连叶澜依都不得不跪下了。
但是她还是想解释,为了保护果郡王的血脉,叶澜依准备豁出去了,用自己嫉妒甄嬛,所以才派遣猫儿撞胎的说法来糊弄没脑子的皇帝。
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皇帝虽然自恋,但是叶澜依对自己究竟有多不耐烦这一点,他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所以,叶澜依越是这么说,他反而就越是觉得叶澜依和甄嬛之间有事儿!
要不你闲着没事儿这么帮自己的情敌干嘛?
皇帝看着叶澜依,气得直喘粗气,心中更是悲愤不已,不由得暗忖道:好啊,好啊!好你个叶澜依,难怪这么久了,你都对朕爱搭不理,原来你看上的,竟然是朕的妃子!!!
恰在此时,外头的宫人来禀,说是温实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