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蓝肆月支开，当然是为了能更好商量事情。
地下室的电梯被打开，原本黑暗的空间，因为他们走路的步伐，开始自动亮起一盏盏灯光。
那些锐利发冷的器械，看着还是很新。
一排排的实验人骨，还有标本，都在整齐排列。
看得出来，这里的资源非常多。
殷昱照跟在殷如昼和殷留昀身后，默不作声。
他斜眼去看那些泡在罐子里的部位，看着日期不长。
“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实验室里回荡着殷昱照的声音。
殷如昼看了看穿着白衬衫的他，笑了一声。
“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毕竟你想要的，我们也清楚。”
殷留昀是他得力的二把手，殷佩朗是玩弄科技软件系统的人。
但是殷如昼需要这样一个心腹，与其说是替他干活，不如说殷如昼是需要一个替他去做那些别人都做不到的，可以利用各种药物对付一些人的角色。
他需要这样的一个研究人员，有了他，以后在殷家暗地行事，会轻松不少。
殷昱照勾唇一笑。
其实他真的像毒蛇那样阴冷，只是平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殷昱照学医，才不是单纯为了救谁。
他对研究人体和实验兴趣太大了，如果不回殷家，那么他会变成一个法医，或者成立一家制药公司。
他的解剖课可是每次都满分的。
每次导师都觉得他做的特别好，每次殷昱照想要申请更多实验材料的时候，导师都会答应，包括各种活体生物。
“昱照，我现在要你做的…是能让殷琮身体彻底毁掉的东西，我知道你能做得到。”
殷昱照的视线停留在一颗心脏标本那里，这应该是一个很健康的人的心脏…
“大哥能给我什么？”
殷如昼手插着兜，对上殷昱照那双丹凤眼。
“你要的公海监狱。”
“监狱已经建成了，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供你做实验，你帮我把事做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殷昱照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睛眼角上扬。
“大哥还是大哥，连自己父亲都敢下手。”
他伸手拍了拍殷昱照的肩膀。
“还好你去的是蓝家，如果你过继给了殷琮，在他身边长大，你会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这样做。”
殷如昼一副非常羡慕他的语气，殷昱照撇撇嘴。
“还要再过几个月，等我正式毕业了，会回来的。”
他其实知道自己没得选，殷家的人迟早会拖他下水，他们肯定殷昱照的专业知识能力和才华。
殷如昼要当家主，那就是要跟现在的殷琮对抗，殷昱照只能从这两派当中选边站。
选择殷如昼这边并不是因为他对这几个堂兄弟感情有多深。
而是他清楚，这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相比殷琮更狠更难杀。
如果他选择了殷琮，那是最坏的后果。
因为殷琮，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爱惜他这个侄子。
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殷如昼，用那双墨蓝色的眼睛看着他。
“去祖堂给叔叔上柱香。”
殷昱照眼睛动了动，点点头。
殷家内有一处古建筑，看着像是以前的庙宇。
木柱子上的红漆因为岁月的流逝，已经开始有些斑驳。
中间有一个黄金炉鼎，上面每天燃烧的香，都是不断的。
萦萦环绕的香，伴随着轻烟缓缓升起，祖堂一股浓重的高香檀香味。
上面供奉的灵牌密密麻麻的一片。
殷昱照走上去，看到“殷相”两个字。
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
岁月慢慢治愈他心口曾经失去双亲的痛，现在剩下的疤痕，揭开还是能看到曾经缝过的痕迹。
“爸…”
他原本中性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殷如昼和殷留昀互看一眼，识趣地离开了。
他在灵牌面前逗留了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就是一个人放空了好长一段时间。
外面太阳落山了，殷昱照知道自己也该走了。
收拾好自己有些低落的心，殷昱照返回的路上看到了蓝肆月。
“殷昱照！”
蓝肆月那双茶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像泛光的琥珀石那样，晶莹又有神。
她向他跑来，他好像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们说你去了祖堂，我问了他们你在哪里，就过来找你了，没想到刚好在路上碰到你。”
心里的暗沉的阴霾，好像随着她浅笑的梨涡神奇地消散了。
“蓝肆月…”
他开口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
“嗯？怎么了？”
她一脸天真，殷昱照一脸嫌弃，伸手去捻走她发丝上的异物。
“去哪里拱了？头上都有草。”
蓝肆月不好意思挠挠头。
她今天下午在殷家到处逛，看到了一大片薰衣草花田，就在那里遛弯了很久。
跟堂兄弟们告别之后，殷昱照带着蓝肆月就离开了。
他尽量在天没那么黑的时候把她送回学校。
蓝肆月站在宿舍大门口，不肯进去。
“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弥州了。”
殷昱照看着她站着不动。
他刚一转身，就被蓝肆月扯住袖子。
“殷昱照，你会想我吗？”
他把她的手拉开，没说话。
“可我会想你…我读大学，可能好几个月，甚至半年都见不到你……”
殷昱照没去看她，垂眸点点头。
“殷昱照，可不可以，抱一下。”
这下他有了反应，向后退了几步。
“不可以。”
蓝肆月向前走了几步，询问他:
“那亲一下呢？”
殷昱照又向后退了几步。
“更不可以。”
蓝肆月嘟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殷昱照装看不见，他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
“我走了，你好好上学，有事给叔叔阿姨打电话。”
反正别给他打。
“殷昱照…我……”
她还想说什么，殷昱照已经进了车内，启动油门。
看着远去的车辆，蓝肆月心里还是难受了，感觉心口酸酸的，第一次需要长时间离家这么远，也离他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