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忽然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然后，便再度怔住了，瞳孔都在颤抖！
    时隔近三百年。
    他终于再度看到了自己原本的手掌。
    不说是光滑细腻吧，但比着从前坑坑洼洼的“烧伤伤疤”，完全是天差地别。
    “这……”
    “这是我的皮肤……”
    袁天罡呼吸都变得急促。
    三百年的生命，让他的情绪都变得淡了。
    很难再因为外事而再起丝毫波澜，哪怕是面前尸山骨海他都不曾有过情绪波动。
    但此刻。
    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整个人激动得都在颤抖，仿佛是走失许久突然见到父母的孩子。
    眼睛中不由得流出两行清泪。
    流泪，
    对于他而言，
    是难以想象的。
    因为他早就看遍了世事沧桑。
    但此刻，就算是再怎么想要抑制情感也做不到。
    泪腺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控制都控制不住。
    他明明没有哭泣，但依然热泪滚烫。
    “呼……”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
    努力地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小心翼翼地将手掌伸向脸庞，直至摸到。
    轻轻滑过，那是他的皮肤。
    是他的面容。
    二百七十年了！
    这二百七十年间，
    他几乎没有照过镜子。
    哪怕是走过水池也是尽量不去看水面。
    就是因为他极其讨厌自己的这张丑陋的面孔。
    但如今。
    终于恢复了！
    一切终于都恢复了！
    叶若依拿着一面镜子走进病房。
    一眼看到恢复容貌的袁天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过，她知道袁天罡是被叶霖治好的，因此，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将镜子交给了叶霖。
    从叶若依的神情中。
    袁天罡又再度确认了。
    自己的皮肤确实是恢复如初了！
    不过，
    最好还是亲眼看看。
    望着叶霖手中的银镜，袁天罡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叶先生……”
    袁天罡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叶霖只是轻笑了笑，然后递出了镜子。
    袁天罡第一次握住镜柄，将镜面朝下，不敢直接看自己的模样。
    沉默了一下。
    他终究还是想通了。
    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而且自己的容貌恢复了。
    有什么不敢看的？！
    袁天罡缓缓转动银镜。
    屋内的墙壁映照在镜子中。
    一点点偏移，镜子照在了他的手臂上
    然后是肩膀。
    看到正常的肩胛骨。
    袁天罡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然后，又继续偏移镜子。
    耳朵出现在镜子中。
    是正常的耳朵。
    脸颊。
    眼睛。
    鼻子嘴巴。
    他的容貌整个映照在镜子中。
    面容饱经风霜，鼻梁线条分明而挺拔，嘴唇恰到好处，既非薄削亦非丰厚，下巴则犹如刀刻般，有种坚毅不屈的刚硬。
    绝对算不上帅气，但却有着深沉的气质。
    就像是一个老道士。
    袁天罡与镜子中的自己呆呆地对视。
    这副容貌。
    熟悉，又极其陌生。
    二百七十年没见了，但它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袁天罡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笑容不由得扬起。
    深吸一口气。
    眼泪蒸发。
    转眼间便恢复了正常神色。
    放下镜子，看向叶霖。
    双手抱拳恭敬道，
    “多谢叶先生医治之恩！”
    袁天罡发自内心地感谢。
    按照叶霖的说法。
    叶霖是抽走了他体内的不死特性。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但恢复了容貌，就连长生不死之“诅咒”也一并没了。
    他如何不感谢叶霖呢？
    而且，
    在叶霖为他治疗时。
    他还一度误以为叶霖别有心思，从而反抗拒绝叶霖的帮助。
    而叶霖呢，非但没有反感任由他性，反而还压制住他，强行为他治疗。
    这一来一去的。
    便可见真章。
    他心中除了对叶霖感激，还有些愧疚。
    更令他愧疚的是，叶霖如此帮助他，而他还图谋雪月城的气运。
    两人的品性，立见高低！
    实在是难说啊……
    叶霖摆了摆手。
    似乎对袁天罡的感谢不以为意。
    且轻声说道，“我这医馆的治疗，从来都不是免费的。治好了你，你也需要缴费的。”
    袁天罡哑然失笑。
    只当叶霖是在推辞。
    到了他们这种实力境界。
    什么费用钱财的，压根就不重要了。
    叶霖或许是不想让他心中担负压力才这样说的。
    而越是这样，便越能看得出来叶霖的无私与伟大。
    因此，
    他立即说道。
    “叶先生，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我保证都给你！”
    叶霖笑了笑，没有直接给出数字。
    而是看向了叶若依。
    叶若依顿了一下。
    虽然叶霖出手治疗，基本上都是他开条件的。
    但开出什么条件要看是对什么人开条件。
    而且，
    一间医馆不是做慈善。
    讲究的是价值对等与看人下菜。
    看人下菜，是看被治疗的人能掏出哪些东西，索要不同大小的代价。
    价值对等，则是治疗对于被治者的意味有多重。
    根据这两点提出差不多的报酬。
    而对于袁天罡而言。
    他活了近三百年。
    其底蕴必定很厚重。
    十万两、百万两黄金，对他而言恐怕也不值一提。
    而且，从袁天罡的反应来看，他对自己的容貌恢复，非常非常在意。
    所以，索要的报酬不能太轻了。
    叶若依刚想开口。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在还未为袁天罡治疗时，
    她与叶霖谈到了袁天罡有可能为了复兴大唐而觊觎雪月城的气运。
    所以，
    从某种方面来说。
    袁天罡很可能无法成为雪月城的朋友。
    至少不可能像是隋斜谷与李淳罡那样成为雪月城的荣誉长老。
    所以，
    还得开个高价！
    叶若依努力思考着。
    这让袁天罡有些困惑。
    不就是索要报酬，索要医疗费吗？
    随便说一个数字就行了，他绝对不会还价的。
    怎么叶若依这个姑娘想了那么久。
    因此，
    他开口说道，
    “这位叶姑娘。”
    “我也算颇有家资了。”
    “无论你索要多少钱财，我都说一不二。”
    袁天罡相当自信地说着，“所以，你只管开口就是了！”
    “真的么？”
    叶若依看向袁天罡。
    脸上浮现出莫名其妙的笑容。
    那笑容有些像是坏心思，也有些像是在提前抱歉。
    袁天罡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那么，”
    “你的医费报酬是……”
    “龙泉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