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祈言苦笑一声,“别骗我了。”
姜燕宁在脑海里唤醒猪猪,“你能不能让我施个什么法,在他面前表演一下?”
猪猪绞尽脑汁,“主人,我的灵力实在微弱,进入书中就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我想想……”
“有了!”
“主人,”它说,“不然我到他的脑子里去吧!”
姜燕宁同意,但她得先给傅祈言打个预防针:“我让我的系统来给你打个招呼,你不要被吓到哦。”
猪猪从她的脑海里消失,傅祈言静静坐在角落里,许久都没有出声。
就在姜燕宁等得开始有些焦急,忍不住想问他们到底交流得如何时,猪猪回到了她脑海中,它眼皮都快撑不开,“走这一趟太累了……主人,我跟他保证了我绝对会帮助你逆袭!我这辈子,还没有吹过这么多的牛呢……啊,我必须睡了……”
姜燕宁:“……辛苦了,猪猪。”
她问傅祈言:“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我现在回来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这一次,会不一样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接受治疗。”
她挨他更近了一点儿,紧紧靠着他,抱着他的胳膊,“傅祈言,我和宝宝,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
“告诉我吧,好吗?我们好好治疗,我想让你抱我,亲我,想让你摸摸我们宝宝的小脸蛋。”
傅祈言望着她,“……好。”
他从第一世她车祸后开始说起。
韩雅韵在她的葬礼上出现,她对他说:“你现在相信了吧?姜燕宁只是个女配而已,我们两个才是男女主。”
“你和她,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傅祈言难得听她把话说完了,他看上去很颓废,胡子都没有刮,他问:“你为什么这样笃定?”
韩雅韵:“因为我们的设定,你那个毛病,偏偏只对我一个人免疫,这种设定,你说出去,人人都会觉得是小说剧情,我们就是天作之合。”
傅祈言问:“如果我是男主的话,这个世界不该是围着我转的吗?”
韩雅韵:“你没看过小说吧?世界不会围着任何一个人转,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为男女主的爱情服务。”
她觉得傅祈言似乎有所松动,她有些激动,“傅祈言,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因为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
傅祈言抬眼看她,“是吗?”
人人都知道姜燕宁疯了,但是没人知道,他也疯了。
他疯得很平静,姜燕宁葬礼结束的第二天,他去买了那只她看上的戒指,他把那只男戒戴在手上,女戒握在手心,在他们家中的浴室,割腕自杀。
他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血流出去,感受着力气一点点消失,眼皮越来越重,可他混混沌沌,不知道过了多久,又醒过来。
再睁开眼睛,是在一个会议室里。
一个法国人站在屏幕前讲得慷慨激昂,蒋焰明坐在他旁边,轻轻碰他的手臂,“怎么了?发什么呆?”
他回到了五年前,姜燕宁离开那天,他刚下了飞机,和法国客户开会。
傅祈言从座位上起身,一句话都没有说,跑出了会议室。
他以为这是一次上天的恩赐,他能挽救所有的错误,挽救姜燕宁,还有他们那个孩子。
可是上天入地,姜燕宁还是像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人能找到她的任何消息。
傅祈言亲自去了伯明翰,上一世姜燕宁住过的家、她生产的医院,他在那一带住了很久,连姜燕宁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他绝望地过了五年,韩雅韵又出现在那场宴会,大庭广众之下,她撞到他的怀里,他们两个人摔在打碎的红酒中,傅祈言垫在她身下,手掌被酒瓶碎片割伤,韩雅韵抓住他的手,“你没事吧!”
隔着人群,赵芝琴瞧见了这一幕。
宿命般的轮回,一切仿佛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到了上一世杨建云给他打电话那天,他守在办公室里,什么都没做,电话被秘书转进来,他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傅总,我找到了姜小姐。”
“她还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说是您的。”
傅祈言带着钱,接回了姜燕宁和那个男孩。
她一见他,仍然蹲下来对那个男孩说:“你看,我同你保证过了吧,我会带你找到爸爸。”
她一回来,他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查到她这五年都经历了什么。
她没有去英国,而是去了意大利,她怀孕七个月早产生下一个女婴,她夭折在了第二十三天。
至于那个男孩,他被社区管理员发现,送到福利院,一岁的时候被领养,跟随养父母到意大利生活,两岁时他的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动辄打骂,三岁时他跑出去,遇到了姜燕宁。
多么合理。
冥冥之中的剧情线操纵着他们,无论如何,就是不让他找到她。
只有傅祈言知道,这世界有多么可笑,多么荒诞。
不,还有一个人,也知道。
韩雅韵对他几番接近失败后,亮出了她的底牌,“傅祈言,你也是重生的,对吗?”
“上一世,我走在路上,街上的人、车突然都静止了,不过很快,他们又飞速地动起来,他们在倒退,快得像电影特效似的,连城市的面貌都在变,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日夜交替,一切快得不可思议。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我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在那场晚会上端盘子,下一秒,我就见到了你。”
“我早就说过,我们才是男女主,世界重来了,因为你没有遵循天意和我在一起!”
“我试探过,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上一世的记忆,我们不是主角,谁是?”
傅祈言望向窗外,外面天气晴朗,蓝天白云,高楼林立,车流有序,行人匆匆。
这个世界明明看上去这样正常。
“我不相信,”傅祈言说,“我不按上天安排的走,他能拿我怎么样?”
他比上一世更早地送走了那个男孩,他不敢再拿一个娃娃来哄姜燕宁,他从福利院挑选了一个小女孩带回来,她五岁,乖巧到有些胆小,她很喜欢姜燕宁,母女俩感情很好。
他私下里跟那女孩说:“宝宝,不能刺激妈妈,不要反驳她的话,你就是她亲生的,你出生在意大利,是七个月早产……”
那女孩很听话懂事,“我知道,爸爸,我爱妈妈,我不会让她伤心。”
他们一家三口仍然住在那个出租屋里,他搬进来之前,把那些花全部丢掉,他连葱都不敢再种。
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那两年,他在忐忑中,又常常能感受到幸福。
他从前不信佛,不信道,但那时候他在路边遇到那种算命摊子,都要停下来求一个平安福。
他希望得到一点儿神佛的眷顾,让姜燕宁留在他身边,他们就这样平淡地生活,他别无所求。
床头柜抽屉里的钱满了的时候,傅祈言直接带着姜燕宁去了上一世那家店,姜燕宁挑了很久,又选了那一款。
这一次他准备了足够的钱,他加了大半个月的班,刚刚够买下那对戒指。
他怕被姜燕宁发现他的毛病,他不敢在她面前发病,他对待她像对待一只小鸟,生怕她受到一点惊吓。
他小心翼翼替她戴上戒指,却不愿意让她给他戴。
姜燕宁生气了,她晚上不愿意和他睡在一起,把他赶去打地铺。
她说:“你不爱我了。”
还好她混混沌沌,像个孩子,从来没有想起过夫妻生活这茬,不然她的脾气这样大,傅祈言不知道怎么招架。
但这两年,傅祈言已经很了解她,他乖乖睡在地上,过了两天,姜燕宁一觉醒来,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她吃早饭的时候同那女孩叽叽喳喳:“我怎么会让爸爸睡在地上呢?我肯定不是故意的。”
那女孩笑着说:“肯定是爸爸自己滚下去了!”
傅祈言从厨房里端出豆浆,摆在她们面前,“是,我自己滚下去的。”
“姜燕宁——不准把手指伸进去,豆浆是拿来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