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基地。
“萧律,你这是做什么?”
蒋励分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咱们都是舍友,有什么好好说!”
“末世了,咱们还能在这里遇到,是多大的缘分,一个女人而已,你至于如此!”
萧律甩开蒋励拉着他的手,他冷冷看着一旁那个柔弱可怜的女人跑过来抓住韩闻的手臂,“闻哥,你没事吧?”
韩闻拍拍她的手,“没事,别担心。”
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亲近姿态,萧律冷道:“我再问一遍,阮燕宁在哪里?”
韩闻也同样语气冰冷,“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律,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她追着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她是我女朋友,你又来装什么深情?”
“你的女朋友?”萧律看向和韩闻紧挨着的那个女人,“你还知道你有女朋友?”
那女人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吓到,她含着泪水的眼睛无助地望了一眼韩闻,然后慢慢松开了他的手,“闻哥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变成丧尸了,我仰慕闻哥,可是闻哥是个好男人,他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什么逾矩的行为。”
她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望向萧律,“请你不要误会闻哥,不要损害他的名誉。”
萧律冷笑一声,他懒得再和他们纠缠,他只想找到阮燕宁。
他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了,那个女人才敢再次靠近韩闻,“闻哥……”
“瑶瑶,你先回去吧。”韩闻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手,他说,“我还有事。”
叫瑶瑶的女人听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在家里等着你。”
瑶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眼神中似乎对韩闻有无限的依赖和眷恋,蒋励对韩闻道:“你这是做什么,真被萧律几句话说得难受了?今时不同往日,你是异能者,别说是一个女人,就是十个八个,你也一样可以有。”
韩闻摇摇头,“燕宁还生死未卜……我……”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悔恨,“当初,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回家的。”
蒋励拍拍他的肩膀,“你呀,就是太重感情了。”
不过他心中鄙夷,韩闻明知道阮燕宁在桐城,也知道她家的地址,他末世不久就觉醒了异能,甚至越来越强,如今已经是海城基地鼎鼎大名的人物,可他从来没有提过去找阮燕宁。
末世危险重重,哪怕是异能者也得小心行事,韩闻没去找她,也还能理解,可自从在海城基地和萧律重逢,萧律问过韩闻好几次阮燕宁的去向,韩闻都只说不知道。
蒋励心中对韩闻很是不屑,想他以前还为他做阮燕宁的舔狗为他抱过不平,如今想来,阮燕宁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如果末世没来,韩闻就是豪门女婿了,做会子舔狗,又有什么?
不过如他所言,今时不同往日了,末世来了,从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兄弟,现在,他得腆着脸巴结着这个强大的异能者。
蒋励道:“广播已经发出去,所有幸存者都会往海城基地来,阮燕宁要是活着,你们会在这里重逢的。”
“若是没有……末世残酷,也不是你的错。”
韩闻被他说得心中好受了一点儿,“是啊,我就在这里等着,她来了,我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我现在有能力了,我能给她基地里数一数二的生活。”
他又想起萧律,“姓萧的以为他多了不起?如果不是葛青岩看中他,我早就把他干掉了。”
蒋励也疑惑,“说来也怪,萧律的异能那样鸡肋,为什么葛老大会对他青眼有加?”
韩闻心中嫉妒翻涌,他冷哼一声,“谁知道?德不配位,基地里看不惯他的多的是,等着吧,总有一天,他的嚣张会到头。”
萧律与韩、蒋两人分开,径直去了基地最中心的办公大楼,他七拐八拐穿过回廊,走进了信息部的办公室。
那个广播,全靠这一屋子的人。
只不过只播放了三天,如今信号又断了。
萧律敲门进去,坐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后面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闻声抬起头来,“萧律啊。”
萧律走到他面前,“陆老师,请问我的手机……”
陆元均摇摇头,“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试过了,勉强能修好,但信息,却始终没办法恢复。”
他把抽屉打开,递给萧律一个屏幕破碎的手机,萧律接过去点开看,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陆元均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也可能……她根本没有回你呢?”
萧律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冷静,更多的是冷漠,“多谢陆老师,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直到萧律走出办公室,又现在长长的走廊里,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怔怔地,站了很久。
如果阮燕宁看到了他的消息,她不会不回的。
要么,她的手机也在逃跑时掉了,要么……
不,萧律深吸一口气,她只是生气了,她说过她讨厌他,所以她才没有回复。
阮燕宁……
***
初秋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拂过鼻尖,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尸臭,一个大约三十平方米的小便利店里,几排货架前零散站着几只丧尸,售货员的尸体倒在柜台后,尽管尸身已经高度腐烂,但也能看出来他的脖子和身体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连着,大片血液从柜台下面淌到货架前,早已经干涸成黑色。
阮燕宁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她没空同情这个连丧尸都没机会变的可怜人,她推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车,快速把货架上的东西全都扔进去。
那几只丧尸的眼睛转来转去,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又继续晃荡。
阮燕宁用购物车推推一个站在方便面货架前的丧尸,“让让。”
那只丧尸喉咙里低吼两声,没动。
阮燕宁又用薯片戳戳他,“请让让,好吗?”
他仍然不为所动。
阮燕宁偏过头去,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双手挤进那只丧尸和货架的间隙,拿出几盒泡面。
如果他挡住的不是泡面,她才不会这样委屈自己。
他身上好臭!好脏!
阮燕宁皱着脸,推着购物车快速走了出去。
不远处停着一辆越野保姆车,阮燕宁一走到车边,就有人拉开车门,帮她把购物车抬上车子。
阮霖海和司婉心把满满一车东西倒在床边的大纸箱里,又把空购物车递给车外面的阮燕宁。
阮燕宁正要接过去,不远处却传来大卡车的声音,她叹了口气,“来人了。”
车内两人连忙把购物车拿上去,阮燕宁到前面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她们从桐城一路走来,都尽量避着人,他们不怕丧尸,但是怕人。
当初那只聪明的丧尸进了院子,他们三人合力把它杀死,阮燕宁一斧头砍在它头上,清理尸体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它脑袋上的伤口里有什么东西在夜色中发亮。
阮霖海拿司婉心的菜刀沿着那伤口割深,从里面取出一颗椭圆形的、亮晶晶如同钻石一般的东西。
司婉心:“晶……晶核?”
她丧尸小说没少看。
三人把那颗东西洗干净轮流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它放好,没敢动它。
他们本打算启程前往海城,但到底三人都没有异能,有一天阮霖海见大门外只有两只丧尸,便开门出去与他们打了一架,这些丧尸虽然智商不行,但是力气和做人的时候没有一点差别,而且他们一见到人就想咬,干劲十足,和充满顾忌的阮霖海自然不同。
如果不是阮燕宁和司婉心赶过来,阮霖海当天就要被咬了。
苦练一年,最后却连两个丧尸都打不过,阮家三人很是挫败。
最后阮燕宁拿起那颗东西,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她张开嘴就着水就吞了下去,司婉心和阮霖海都来不及阻止。
阮燕宁:“事到如今,只能搏一搏了。”
可惜她等了好几天,那颗东西并没有给她的身体带来什么变化。
倒是别墅外头有一只丧尸悄然进化了智商,不同于之前那一只,它同其他丧尸是没有沟通障碍的。
阮燕宁在望远镜后头看见它略显笨拙地指挥着另几只丧尸的样子,意识到他们必须离开了。
于是他们轮流出门去练习砍丧尸,专挑那些落单的,练习了几次下来,他们惊喜地发现,那些丧尸,不会攻击阮燕宁!
只要她不主动动手,他们就视她为同类,但也不太一样,就像之前它们对待那只有沟通障碍的丧尸一样,它们对阮燕宁会投来好奇和打量的目光,但绝对不会主动攻击她。
发现此事,阮家三人喜极而泣,第二天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餐后,就启程前往海城。
房车的容量到底只有那些,饶是他们尽力装了,食物也还是一天天少下去。
路上如果能遇到一些无人的小店或者超市,阮燕宁就会进去搜刮一阵,拿回一些东西。
他们不敢和别的小队碰上,阮燕宁现在的体质,如果被有心人知道,说不定会把她绑起来做人盾。
而阮霖海和司婉心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两个普通人,若是想跟着有异能者的小队,必须付出代价。
于是三人走了一个多月,一路上都刻意避开其他人,暂时还没有和别人打过交道。
通过末世前的路牌,他们知道,海城基地就要到了。
车子开出大概四五公里,见后面和附近没有别的人和车,阮燕宁熄了火到房车后面来,同阮霖海和司婉心道:“应该还有不到十公里,就是海城基地了。”
她说:“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还是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腹部。
淡紫色的长裙下,她的小腹鼓起,仿佛怀孕四五个月,已经藏不住。
她当然不是怀孕,这肯定和她吞的那颗东西有关,从半个月前开始,她的肚子就一天天大起来,像吹气球似的一天一个样,直到五天前,它停止了长大。
阮燕宁没有任何不适,有时候在路上遇到那些明显眼神灵动的丧尸,他们的目光会在她的肚子上停留很久。
一直待在外头是不现实的,虽然丧尸不攻击她,但它们会攻击司婉心和阮霖海,她一个人护不住他们,现在只有海城基地相对算是个好去处。
阮霖海也看着她的肚子,“你不去是对的,你这个样子,看上去至少四五个月了,再过几个月,要是不生,肚子也没变化,或是变化太大,岂不是要引起怀疑?”
阮燕宁现在的敌人不是丧尸,是别有用心的人,她现在的异常,进了基地,被人发现,很容易被送去做实验。
司婉心担忧道:“可是,燕宁不去基地,难道就这样在外面流浪?我们分开了,以后连个消息都没办法互通。”
阮燕宁:“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丧尸不会伤害我,只要你们在基地里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她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一条项链,和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阮霖海,“爸,到时候,你就拿着这两样东西,去找韩闻。”
“不管他现在有多少女人,死去的白月光,应该多少会有点分量。而且他这个人很大男子主义,我临死都想着他,这样深情,他不会不管你们的。”
阮霖海接过去收好,“我知道了。”
不远处又响起卡车的声音,阮燕宁往车门走,“我之前去看过,后头那队人里有不少的普通人,由此可见带队的异能者心地不算坏,这里距离海城基地不到十公里,你们把车上的物资都分给他们,他们会愿意带着你们一起去基地的。”
她打开车门,跳下车,阮霖海和司婉心望着她,“你要小心。”
阮燕宁回过头来,“保重,爸妈。”
她淡紫色裙摆很快融入夜色。
才长出来那两颗尖牙有些痒,她忍不住用舌头顶了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