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喝一声，同时身体冲了出去。
    冯十同萧云霁对视一眼，举起手中菜刀，也随着顾北城的步伐冲了出去。
    那三只正埋头大吃的恶傀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随即发出数道兽吼，手脚并用地向他们扑过来。
    顾北亭同一时间搭弓上箭。
    “咻，咻，咻”
    数道破空之声响起，带着肃杀之气的箭羽从众人身侧飞过，随即三只恶傀便被箭羽穿透了脑子，脖颈，胸腔。
    然而它们中箭后也只是步伐稍稍停顿，并未造成太大影响。
    顾北城速度快，眨眼间便已飞奔至一只恶傀身前。
    他双眸凝着寒光，高举柴刀向那恶傀劈去。
    恶傀瞬间偏身躲开，同时五指成爪向顾北城刺出，顾北城当即抽刀回挡，利爪在刀刃上刮起一片短促的火花。
    冯十和萧云霁几人也对上了一只恶傀，不过他们几人除了冯十这个猎户有些三脚猫功夫，其他人都是些书生，对上恶傀时便没那么容易，不过一个回合，便有三人被抓伤，好在顾北亭的箭羽总是适时地出现延缓恶傀的杀招，让他们有机会躲过那致命攻击。
    不过他们也没想着同恶傀真刀真枪地实干，毕竟他们速度跟不上，力量跟不上，武器也不怎么管用，他们的战略是困，缠，尽量限制对方行动，然后再由一人抬刀砍其头颅和双手。
    另外一边情况也差不多，一群人试图去抱住恶傀的手臂，腿脚，但往往因为配合不够默契被那恶傀寻着机会将人甩出去，或是在他们身上来上一爪。
    顾北城到底还是有些经验在身上的，加之顾北亭时不时的箭羽协助，他很快便砍下那恶傀一臂，血液瞬间喷洒而出。
    顾北城倒撤数步，从衣摆处扯下一块布条，将颤抖的右手和满是血液的柴刀迅速缠绑在一起。
    恶傀愤怒地仰天嘶吼一声，随即面目狰狞地再次向他俯冲过来。
    顾北城提刀前冲，在即将与恶傀碰上时纵身一跃，就在恶傀即将与他错身而过时，他一手下按在恶傀肩头，身体在空中一个快速回转，另一手扬刀，口中大喝一声，刀刃带着血红色的戾光在空中划出虚影。
    “噗！”
    血液喷涌入柱，那恶傀头颅已然飞出去一段距离，随即砸落在地混进那地上横七竖八的残破肢体里。
    顾北城一鼓作气，又将那仅剩的一臂砍了下来。
    那无头无臂的恶傀无力支撑，瘫在地上的血迹里不断挣扎着。
    顾北城喘息着，随即又提刀走向另外一只恶傀。
    冯十和萧云霁几人虽都挂了彩，但他们围住的那只恶傀头颅已被砍下，只剩两只利爪，另一边的人也受了不少伤，却是连一只爪子都没砍下来。
    顾北城便是提刀去了那边帮忙。
    有他加入，加之几人在困缠恶傀上摸出了门道，很快便合力解决了一只，他们这边刚解决完，冯十和萧云霁那边的恶傀也倒下了，三只无头无手恶傀在地上翻腾挣扎。
    直到这一刻，几人才松了一口气，一群书生更是惨白着脸色看着自己身上、手上的血迹，一边惶恐着，一边又自顾安慰地调笑一声，“这……这算是体验了一会回上阵杀敌吧？”
    说着，目光落在地上那刚被他们解决掉的恶傀上时，又忽地笑起来，“这些家伙可比战场上那些敌人难对付多了！”
    冯十听了，哈哈大笑一声，用血淋淋的手拍着那书生的肩膀，扬声道，“算，怎么不算？没想到你们一届书生也能有这样的勇气！今日你们能为百姓浴血奋战，来日必然也能够身穿鲜红状元服，金榜题名上殿堂！为国为民，千古流芳！”
    “那就承冯大哥吉言了！”萧云霁笑着向冯十拱手，随即向一旁瘫坐在地上的同窗伸出手，“安兄可还好？”
    安岳摆摆手，借着他的力道起身，苦笑，“还好还好，一点小伤，就是腿肚子还有些软。”
    另外三两名书生也是哭笑不得，
    “我也腿软。”
    “谁不是呢！”
    不过几人脸上并未有太多惊恐或是胆怯，更多的反而是清朗的笑容。
    经此一战，几人仿佛褪去了那一身文弱的书卷气，反而增添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锋芒。
    马雍在顾北亭的指示下推着轮椅上前。
    顾北城正坐在一旁商铺前的石阶上，重新将那将右手与柴刀刀柄绑在一起的布条拆下，然后将布条重新一圈圈缠在手掌。
    听见木轮混动声，他抬起眼睑，便见顾北亭冷冰冰的脸色与微颦的眉头。
    “伤可严重？”
    “无碍，不必担心。”顾北城站起身提上刀，目光落在远处街道的人群里，淡声道，“我去叫他们一起离开这儿。”
    “小兄弟，你一个人就能杀了那疯子，很厉害啊！是块当大将军的料！”冯十和萧云霁带着人走过来，冯十瞧着顾北城当即哈哈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冯大哥过誉了。”
    萧云霁同几位同窗向顾北城微微一揖，算是打了招呼。
    这会儿也不讲究，几人挨着石阶坐了一排，又互相帮对方简单包扎着伤口。
    冯十笑着，又见顾北城浑身上下都是血，十分仗义地拍拍胸脯，“你先歇歇，把伤口处理一下，我去叫他们。”
    顾北城见他身上也挂了彩，正要说什么，就见一旁的顾北亭微微转过上半身，凉飕飕的吩咐那本打算当个推轮椅的木头人的马雍。
    “你，去，叫那群废物跟上。”
    “为什……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马雍本是张口就想拒绝，这里这么多人，凭什么又使唤他？话都说一半了，却见这小阎王忽地抬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他想起那些被射成筛子的疯子，顿时打了个寒噤，忙改口应下了。
    顾北城也简单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
    马雍带着几百号人过来，几人已经都歇息好了。
    瞧着这些目光瑟缩的人，顾北城心中倒底还是有些不好受，但他也并无太多怨愤。
    那几个书生脸上的笑容却是在见到一群人后消减下去，萧云霁淡淡瞥了眼人群众多的壮汉，却也没说什么，反而是一旁的冯十嘴里嘀嘀咕咕骂个不停，无非是气里面那些男人当缩头乌龟，如今又厚着脸皮同他们一道逃生。
    “西面街道暂且安全，各位可随我们一同出去，”顾北城走到人群前方，扬声道，“但各位也清楚，除开西面，东，北，南三面街道也有疯子围堵，我会在前面为大家开路，但请各位自行拿起武器守住后方。”
    人群又是一阵沉默，顾北城微微凝眉，顾北亭冷眸又覆上一层寒霜。
    “你，你们去后面不就好了……”人群里，一个结巴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前面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吧？”
    人群又沸腾起来，“是啊！是啊！”
    如此，不仅顾北城两兄弟，其余刚拼死与恶傀打过一场的人皆愤愤而起。
    冯十更是憋不住大骂起来，“咋滴，你们这群人里男人是死绝了吗？你们还真打算让这几个孩子护你们一路？他娘的，你们良心被狗吃了？”
    “看到没？”冯十指着地上挣扎的那三只恶傀，“只要你们几人合力，杀一个疯子不成问题，若你们指望这几个孩子保护你们这上百号人，别说他们答不答应，我冯十就第一个不答应。”
    顾北亭冷嗤一声，抬手、抽箭、搭弓、拉弦，动作一气呵成。
    只听“咻”一声，人群里便传来一声惨叫。
    那最开始说话的结巴男人被顾北亭一箭射中肩膀倒在地上哀嚎。
    一时间，人群齐齐脸色大变，惶恐地看向那又重新抽出一支箭羽拉满弓弦的冷戾少年。
    顾北亭眸中冷凝，杀气肆溢，阴鸷的目光随着箭尖移动而在人群中扫过，既是恐吓，又是威胁，“还有谁不满？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