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眼里满是泪水，翠绿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水汽，豆大的泪珠此时正在从他眼眶里不停地滚落。
    “殿下……”红发天使哽咽着，唤着早已是禁忌的称呼，胸膛内的心砰砰直跳，他明明在做一件被现在的天堂所不容的事，但是米迦勒却感觉反而松了一口气。
    想说的话一旦起了一个头，接下来的便容易了许多，米迦勒再次开口道：
    “我——”
    “没有背叛过您。”
    天堂的圣光在周围闪烁，神也在注视着这一幕，一如多年前，注视着米迦勒在大圣堂前拦着想见他的路西菲尔。
    “嗯，都说了我知道了。”路西法是真的无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爱哭呢？
    他刚哄完心智尚浅的混沌龙，这也就罢了，怎么连已经能够主持大局的米迦勒也哭成一副小可怜样啊。
    “别哭了，要是让天使们看见他们景仰的炽天使长这副模样，不知道有多少天使要目瞪口呆呢，就不怕你的形象毁于一旦吗？”
    可米迦勒还是止不住地抽鼻子。
    路西法轻轻擦去米迦勒眼角的泪痕，暼见米迦勒腰上不同寻常的动静，勾唇笑道：“你再哭下去，会疼的。”
    米迦勒茫然地抬起头，不明白路西法的话是什么意思。
    哭两下有什么疼的？
    不过很快米迦勒就知道了路西法的言下之意，因为金色的锁链浮现在他的腰部，狠狠一缠！
    米迦勒面色扭曲了一瞬。
    七美德锁链！
    他怎么忘记了这个要命的玩意还缠在他身上啊！
    红发天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路西法的眸子里再无感动的温情，只余下深深的哀求。
    他收回刚刚的话，他想和路西法说的话就是赶紧让七美德锁链离开啊啊啊！
    路西法就当没看见，清越嗓音夹杂着几分让米迦勒炸毛的调侃：“米迦勒，记得节制，一直哭下去可不是节制的表现。
    相信你和七美德锁链接下来的相处定然十分愉快，那么……日后再见了。”
    两人已经走到水晶天的传送阵附近，一离开水晶天，禁止瞬移的限制消失，路西法立刻消失在了米迦勒眼前，徒留米迦勒一个天使面对着翘首以盼的炽天使同伴们。
    霎时间，一道道视线“唰”地全集中到米迦勒脸上，带着能将米迦勒溺死的热烈，看的炽天使长汗毛直立。
    “我什么都不知道。”米迦勒刚想后退一步，躲一躲这些视线，就被七美德锁链猛地勒住了腰。
    【耐心！】
    身为炽天使长，面对同伴们的疑问怎么能想着躲呢？
    七美德锁链现在已经缓过神来，虽然接受了自己的新任主人是不太靠谱的米迦勒的事实，但它绝不会坐以待毙！
    它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米迦勒叫苦连天，火速改口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炽天使们反而陷入了沉寂。
    米迦勒翠绿色的眸子里还残留着一抹湿润，再想到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天使们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路西法。
    梅塔特隆率先开口，带着无比确信的态度问道：“路西法回来了，是吗？”
    米迦勒点点头。
    梅塔特隆像是放下了千年的重担一般松了口气，喃道：“太好了。”
    即使是站到了对立面，梅塔特隆也从未想过路西法会有死亡的一天。
    那不该是他的结局。
    幸好，神没有放弃他。
    梅塔特隆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不再多问，一旁的拉斐尔笑眯眯地接话道：“那他和吾神现在关系如何？”
    他来之前占卜发现……
    路西法的命星从黯淡变为耀眼，就知道这位旧友肯定是复活了，不过令拉斐尔奇怪的是，路西法的命星竟比以前都还要闪亮几倍。
    被闪到快眼瞎的拉斐尔感觉这一定和神有关。
    神对路西法的宠爱可能会比以往在天堂的时候更甚。
    “是以后我们能在大圣堂见到他的关系。”米迦勒抬头望天，用刚刚路西法的话来答复了好奇心极重的同伴。
    “真的吗？”哈尼雅眼前一亮，他几乎从未见过这位天堂极为忌讳的前任炽天使长，只知道那是一位美丽强大的天使，心生好奇却一直无缘得见。
    同样是后来诞生的沙利叶也睁着大眼睛看向米迦勒。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大家就都散了吧。”加百列拍拍手，唤回大家不知道飞到哪儿的心，“创世庆典马上就要召开了，再去检查一遍才是我们当下的重点。”
    梅塔特隆也点了点头，赞同了加百列的说法。
    炽天使长讶然地看向鸣戈收兵的伙伴们，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你们就问这个？”
    嗯？
    加百列奇怪地看了红发天使一眼，道：“不然我们还要问什么？”
    “比如……他为什么以后能来大圣堂之类的？”米迦勒举了个例子。
    加百列看向米迦勒的眸子里带上了两分看傻子的同情，“我们这些年来又没瞎，吾神为了复活他花了多少功夫啊，现在他回来了，天堂哪还能拦着他。”
    说实话，加百列感觉，除非路西法要毁灭世界或者大开杀戒，不然他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现在的神估计都能摘下来送给他。
    米迦勒一噎。
    他竟然该死地觉得加百列说的很有道理。
    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呢。
    路西法离开天堂以后，转眼之间就来到了第一层幽冥地狱。
    重回地狱，路西法觉得格外轻松，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果然，比起光明环绕的大圣堂，还是地狱更符合他魔王的身份。
    撒旦走向屹立了无数年的地狱之门，陡然之间看见熟悉的无双容颜，进进出出的恶魔们通通呆立原地，半晌，才有反应过来的小恶魔看着撒旦离开的背影颤着声音喊道：“是陛下，陛下回来了！”
    路西法并没有掩藏自己的气息，几乎是以昭告天下的威压踏入地狱之门，一时之间，九层地狱都感知到——
    他们的王回来了。
    第一个赶到路西法面前的是执掌第一层幽冥地狱的阿斯蒙蒂斯，色欲直接一个飞扑，抱着路西法的腰泣不成声。
    面对地狱的伙伴，路西法脾气相当好，抚摸着阿斯蒙蒂斯的头顶，轻声哄道：“阿斯，哭鼻子会变得不好看的。”
    阿斯蒙蒂斯平常最注重的就是在撒旦面前的一言一行，总是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撒旦面前，可此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曾经有多么绝望，他现在就有多么激动。
    “陛下……”阿斯蒙蒂斯泪眼朦胧，哀哀戚戚地抬起头，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陛下真的回来了吗？
    还是他太想陛下了，还活在梦里？
    不然为什么这个陛下就这么好说话地让他抱这么久，要是真正的陛下，估计早就推开他了吧。
    不过很快阿斯蒙蒂斯就知道他没有活在梦里，因为他感到了疼。
    他被一个同样激动的堕天使狠狠撞了一下。
    阿斯蒙蒂斯往身侧暼去，果不其然发现是别西卜。
    并且后来的别西卜正在和他抢陛下的怀抱。
    阿斯蒙蒂斯当即都顾不上伤心了，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越发努力地往路西法怀里钻。
    是他先来的，别西卜想后来居上，简直是做梦！
    路西法默默松开了护着阿斯蒙蒂斯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个都不给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