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走进寝殿，将自己的面上隐隐的关心掩饰地彻底，语气如常地说道：“利维坦即将举办生日宴，她希望我们俩个都能去参加。”
    堕天使说着将两张精致华美的请柬拿了出来，把其中一张递给了耶和华。
    他已经做好了耶和华不接的准备，想着他到时候把耶和华带过去也是一样的。
    反正两个人两张请柬。
    但是耶和华接了。
    这是……怎么回事？
    路西菲尔怔怔的看向耶和华，握着请柬的力道不曾松懈半分，就像是没有人会来接他递出的请柬一样。
    银发神只雪白的指尖握住了黑红色的请柬，一端在他手上，一端在路西菲尔手上。
    混沌龙的请柬将他们连在一起。
    “路西？”耶和华微微不解，为什么路西不松手？
    难道不想把请柬给他？
    路西菲尔瞬间回过神来，指尖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松开请柬，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时间是后天，你别忘了。”
    “不会。”耶和华一口否认，“我记得你们每一个的生日。”
    路西菲尔微微一愣。
    每一个？
    “你们都是我用心创造出来的，自然记得。”银发神只薄唇抿直，轻不可闻地说道：“路西的生日是六月六。”
    他一直记得。
    从神明听说了凡间这个说法后，从他第一次给路西菲尔准备礼物后，这原本平凡普通的一天才突然有了自己的意义。
    神说：六月六是路西的生日。
    自那以后，每到六月六的那一天，天堂的所有水晶花都会盛开，花海随着神赐的微风轻轻摆动，被天使们称之为一年一度的绝景。
    这就像是神明送给炽天使长的一件礼物。
    或许这就是一件礼物。
    神用言灵改变了水晶花的花期，令圣洁的水晶花提前绽放，何尝不是为了让路西菲尔在生日的时候欣赏到最美丽的花海呢？
    无言的情感静静流淌在银发神只和路西菲尔之间。
    然而，下一秒——
    “那亚当的生日，你记得吗？”路西菲尔语出惊人。
    随着第三个名字的出现，空气中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耶和华：“……”
    原谅他的好记性，不管是炽天使的还是人类始祖的生日他都记得。
    银发神只沉默了，虽然是一次默认，路西菲尔不仅没生气，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刚刚的气氛，他有些吃不消……
    还是用亚当把气氛变得正常一点吧。
    “我……也记得。”耶和华相当勉强地说出了这句话，本以为会收到来自路西菲尔的冷哼，结果堕天使居然毫无负面的情绪，就那么淡淡地坐回了自己的床榻，手上还似乎在摆弄着什么。
    路西菲尔迫切地想换一个话题。
    被忽视了的耶和华身上笼罩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他非常自觉地走到了路西菲尔身边，看着在堕天使手上不断变化着的一团黑色溶液，嫌弃万分，“这有什么值得你浪费时间的？”
    黑色的。
    耶和华不喜欢。
    路西菲尔眉梢挑起，为自己正在构思的礼物辩解道：“这是黑水晶石。”
    天堂有水晶石，地狱自然也有与之对应的黑水晶石。
    黑水晶石的颜色就如同地狱最深处的夜空，纯粹的黑色中带着微微的光泽，在光线下偶尔会闪烁着神秘的幽光。其质地坚硬而光滑，触手冰凉，最适合用来制作一些供人把玩的小物件。
    利维坦喜欢亮晶晶的漂亮石头，黑水晶石恰好符合一半的条件。
    而路西菲尔要做的是将金丝融入其中，打造一块有着光芒闪烁的黑水晶摆件。
    利维坦说不定会喜欢。
    还在天堂的时候，路西菲尔就想用水晶石和金丝制作一件礼物送给利维坦，可惜利维坦因为上帝的审判，几万年都不愿再上天堂。
    而路西菲尔一直打算将这件礼物当做利维坦回到天堂的见面礼。
    ……可惜现在估计是送不出去了。
    那用黑水晶石也是一样的。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黑水晶石与金丝在堕天使的魔力控制下完美融合，一个精致的小摆件出现在路西菲尔手中。那黑色的水晶石中，金丝如同流动的光芒，和黑水晶石本身的颜色相得益彰又互相映衬。
    黑色与金色，相处得远比想象中融洽。
    路西菲尔目光惊喜，他也没想到效果会这样的好，在不久以前他还担心过会制作出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来。
    因为上帝的喜好问题，天堂从不允许出现黑色，一般只有白，银，金三色最受欢迎，偶尔也会有象征热情的红色和象征生机的绿色出现。
    但数量都不多。
    从昔日的炽天使长身上就能看出来上帝的审美是什么样子。
    而地狱里的恶魔，因为上帝偏好金色，而他们几乎个个都对上帝颇有微词，所以也不喜欢用金色的物件。
    因此，这还是路西菲尔第一次看见黑色与金色也能搭配出不一样的美丽。
    这是意料之外的美。
    堕天使很满意，就在他打算将礼物收起来的时候，耶和华忽然伸出手搭在了黑水晶石之上。
    “等一等。”
    银发神只指尖出现一抹圣光。
    这缕来自神明的圣光缓缓融入黑水晶石中，黑水晶石逐渐显露出更加神秘而华丽的光泽，比之前更加耀眼，更加生动！
    神明将一道圣光赐在了黑水晶石当中！
    金丝不过是死物，纵使再如何光芒闪烁，也不过是反射了来自别处的光罢了。
    但被加入黑水晶石之内的圣光不同，它的光彩全然来自它自己本身！
    路西菲尔轻轻拿起黑水晶石摆件仔细端详，那圣光在黑水晶石中流转，仿佛赋予了它崭新的生命一般。
    他喜欢美丽的东西。
    即使知道这是耶和华的手笔，路西菲尔还是为这份美丽感到心尖一颤。
    这是光暗融合之美。
    美到无论是来自光明的生灵还是来自黑暗的恶魔都会忍不住地将视线停留在其之上。
    “路西喜欢吗？”耶和华看着路西菲尔，眼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有他才知道，路西菲尔现在的眼神就和刚诞生时看见世间万物在神明的神力凝聚下出现一样。
    充满新奇与赞叹。
    路西本质上还是他所宠爱的那个路西，堕天也无法改变路西的本质。
    听见耶和华的话，路西菲尔微微别过脸去，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问道：“为何问我喜不喜欢？这是送给利维坦的礼物。”
    耶和华搞错礼物对象了吧！
    “可我是因为你可能喜欢才这样做的。”耶和华打了一个令路西菲尔猝不及防的直球。
    其实包括答应去利维坦的生日宴会，耶和华也是想着能和路西菲尔一起才打算前往的。
    路西菲尔一开始的猜测确实没错，不管是以他对神明的了解，还是从神明自身的性格出发，耶和华本应将礼物送到混沌龙眼前就结束了。
    但他现在想多和路西菲尔在一起。
    所以他愿意陪路西菲尔一起去利维坦的生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