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李母,她原本也是大家闺秀,备受父母宠爱,李母的哥哥,年轻时不懂事,一冲动帮朋友打架,结果摊上了大事,如今只能在铁窗内反思。可惜一场变故,让庄家破败,她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懦弱。
庄家老夫妻哪受得了这打击,老太太当场晕倒,老太爷心碎离世,家里从此阴霾重重。
那时,小李清蕊才三四岁,李华身为教师,赶上计划生育政策,李母若再生,他的工作不保。
婆婆一心盼孙子,对李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家里气氛紧张。
几个大姑子也来掺和,李母觉得自己给夫家丢了脸,只能低声下气。
幸好李华疼爱妻子,单位分房后,小两口搬了出来,有了自己的小天地。
李家大姑姐们不便常来打扰,李华又常伴左右,李母的心情渐渐好转。
但好景不长,李华离世,李母和李清蕊失去了依靠,不久便被李家扫地出门。
若非走投无路,李母也不至于含泪再嫁,将女儿送至乡下。
李母忍受这一切,只为保住王家媳妇的身份,希望将来能成为女儿的坚强后盾。
哪怕现如今的陈母,风光无限,却也躲不过那些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说她农村出身,即便如今金银满屋,名声在外,娘家的影子还是如影随形。
“女人啊,再有本事,没个给力的娘家,总归是缺点什么。”
李清蕊却冷不丁抛出一句:“如果我嫁个乡下的穷小子,你是不是就不认我了?”
李母哪里猜得到女儿的小心思,只当她孩子气,斩钉截铁地说:“那可不行,妈不能让你跳火坑,这个周末,你相亲去定了!”
李清蕊却不买账,一脸淡然:“告诉你吧,我男朋友英俊潇洒,家世背景一等一,未来不可限量。你的相亲,我不可能去的。”
李母急了,话语紧跟:“我告诉你,不管怎样,你必须去相亲,妈这都是为了你好。”
李母心里明白,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不多,对她性子也摸不准,心想女儿多半是说着气话,她不是不信女儿,只是觉得那样的好男人,哪那么容易让她碰上…
李清蕊的声音更是冷若冰霜:“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决定,我自己来做!”
李清蕊心中明白,李母将她托付给李家,发现她经历的那三年的磨难,现在心中只想着要弥补,当一个称职的母亲。
但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李母以母亲的身份,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连相亲这么大的事都不与她商量,一句“都是为了你好”,就想要她接受安排。
想起从前的妈妈,若真是选了不好的对象,她会耐心分析,告诉她这样选择的后果,让她自己决定能否接受。
那位温柔的母亲,从不曾强硬地命令,只是建议她别冲动。
在温柔的母亲面前,李清蕊却变得越来越固执,常常是那个不尊重母亲的人。
如今,感受到“精神胁迫”的滋味,她才意识到自己过去有多么过分。
李清蕊反省,自己觉悟得太晚,一个好妈妈就这样错过了。
李母虽意识到母女关系紧绷,依旧坚持己见,“就这么定了,周末妈来接你。”说完便离开。
李清蕊心想,我有腿有脚,你还能绑了我去不成?
李母的做法,已让李清蕊心生嫌隙,她们之间本就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这份薄弱的情感,可不是说挽回就能挽回的。
李清蕊手握车票,早早溜回了大林村,巧妙地避开了李母和李红霞的搜寻网。
周末,李母兴冲冲来接人,却没料到李清蕊已先行一步。李红霞曾打探到侄女是金瑞食品工坊的大老板,趁李母不在,偷偷折返,结果也是白跑一趟。
李母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中,深吸了几口气,带着歉意对高志说:“这孩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怕是把回家吃饭的事给忘了。”
王保民心里明白,人家显然是不愿意过来。
李母继续解释:“店里货物快卖光了,她说早上出门订货,至今未归。如今这人一出门,联系不上,饭点都过了,我就先回来告诉你们一声,别等她了,咱们先吃吧。我在店里也给员工留了话,等她回来,我可得好好说说她。”
李母这番话,信息量可不小。李清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市里新开的“金瑞食品工坊”和“金瑞旅行社”高志都有所耳闻,否则以他的条件,也不会答应王保民来相亲。
李母话里话外,总是巧妙地把话题引到女儿李清蕊的老板身份上,暗示高志,这女儿可不只是个小角色。
高志年轻有为,心思敏捷,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便笑着回应:“阿姨,您太客气了。金瑞公司如今在市场上名声大噪,李清蕊妹妹忙于事业,偶尔忘我,也是情理之中。今天我主要是想拜访王科长、阿姨以及奶奶,感谢科长在工作上的关照,还有阿姨和奶奶这桌丰盛的佳肴。”
他举杯示意,笑容满面。
王保民一旁打着圆场,也举起酒杯:“今天确实有些仓促,你们年轻人,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相聚。”
王老太太坐在一旁,不满地撇撇嘴:“小高都知道抽空来看望我们,你那女儿倒好,有了点成就,就忘了回家的路。也不知道回家孝顺孝顺你。”
老太太看着谈笑风生的高志,心想,李家丫头哪里配得上人家。
李母淡然一笑,说道:“妈,您别这么说。小蕊这几年忙于事业,鲜少回家,我这个当妈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哪还能指望她什么呢。”
“自家女儿,王老太太可是从未舍得花过半文钱,更别提那温暖的母女情分。自从女儿出门,老太太硬是不让她迈进王家门槛,还想女儿孝敬?哼,真是笑话!”
王保民一见婆媳间气氛紧张,急忙向媳妇使个眼色,顺手给母亲夹了筷子菜,笑嘻嘻地说:“妈,这个菜好吃,您多吃点。”
王老太太一见儿子这番举动,脸上笑开了花,一口菜进口,心情大好。高志也趁机哄老太太开心,聊得火热,早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
李母会意,家中还有贵客,不便继续争执,便热情地转向高志,笑吟吟地说:“小高,这个兰花豆可是小蕊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王保民见机行事,又对高志夸赞道:“对呀,这酒鬼花生也是小蕊的心意,喝酒的时候来点是极好的。”他转头对妻子说:“小蕊之前送来的五香花生,妈咬不动,待会儿你给小高包一些,让他带回去给家人尝尝鲜。”
李母笑容满面,连连点头:“那些东西啊,可不是女儿特意送来的,每次去她店里,那丫头就硬塞给我。”
王保民心知肚明,这一说,不就是为了向高志显摆自家女儿的孝顺嘛。
高志看着这家子的热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试着品尝了几样小食,味道竟然妙不可言,心想,这手艺了得,对那李清蕊的兴趣也越发浓厚了。
终于把家里两位安抚妥当,王保民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