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蕊带人相亲，看来婚期不远了。如果在家里出嫁，少不了要给嫁妆。李母能有多少钱？到时候儿子被这对母女迷得团团转，说不定会从她这里抠钱。
    老太太平时迷迷糊糊，但一涉及金钱，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可能，心里便有了打算，决定故技重施，大闹一场，让她们无机可乘。
    想当年，她就是用这招赢得了婆婆，打败了妯娌，连不能生育的儿媳也被她闹得无法翻身。如今，她打算用同样的手段，让新媳妇也束手无策。
    王老太太心里乐开了花，却没注意到王保民的脸色已经像乌云密布。
    李清蕊手一甩，筷子应声落地，“哼，我李清蕊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稀罕和你们王家扯上半点关系！”她声音洪亮，显然是动了真怒，“要不是看在我妈的份上，你们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屑一顾。”
    “你，你…”王老太太气得直哆嗦，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对她，气急之下，那些刻薄话就要脱口而出，“你这个小畜生，竟敢对我大呼小叫…”
    陈军缓缓站起，那股从军营里带出的锐气，让王老太太猛地闭上了嘴，那句更恶毒的话，生生被逼了回去。
    李清蕊一脸歉意地望向陈军，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他也被卷进了这场尴尬。
    “别说了。”王保民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跳了跳，“妈，你要是不想吃，就先回房休息。如果在这里住得不开心，明天我就安排你回乡下去。”
    王保民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
    想起前妻去世时，他返乡料理后事，村里人的闲言碎语，说母亲如何强势，如何苛待前妻，他心中也有过怨言。但想到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有母亲对孙子的期盼，他一直忍气吞声。
    把老母亲接到城里来，王保民是想让她在有生之年享享清福，体验一下城里人的生活，就算没有亲生骨肉，有个继子女也不错嘛。
    谁知道，千挑万选找了个带孩子的单身妈妈，老太太竟然死活不答应让孩子进门。
    想想那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心里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祖宗。上次的事情，他也退让了。
    哪知道孩子大了，该成家了，不过是带个朋友回家吃顿饭，老太太就大吵大闹。
    看着妻子的泪水，回想起这些年的不容易，王保民心里那个恨啊，要是自己再男人一点，家里也不至于鸡飞狗跳。
    别人顶多就是吵吵架，老太太哪里受过儿子这样的气，一时间真是又气又怕，指着他说：“好啊你，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当官了，有出息了，就为了这两个外人要抛弃你老娘，你，你……”
    她“你”了半天，突然放声大哭，推开椅子，跌坐在地上。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打不得骂不得。
    李清蕊终于明白了李母的苦衷，之前的埋怨也烟消云散，她对李母说：“妈，别哭了，今天咱们也算见过面了，咱们先走吧。”
    王保民抬起头，眼含歉意地说：“李清蕊啊，今天真是对不起，叔叔不该让你受这种气，你妈妈那边，也别太往心里去。”
    李清蕊看着王保民，心想这人对自己的错误能这么诚恳地道歉，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好感。
    毕竟，有个能护着妻子的男人，李母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苦。
    她轻轻点头，嘴上没再说什么。
    王保民见状，心里暗自庆幸，又对陈军说：“今天真是让大家看笑话了，改天咱们约上你父母，好好坐下聊聊你们的婚事。”
    他这番话，既是表态，也是希望陈军不要因此小瞧了李清蕊。
    王老太太一听婚事，更是激动得叫了起来。
    李清蕊正想开口拒绝，陈军却抢了先，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好的，叔叔，阿姨，我们先回去了。”
    他们绕过仍在叫嚷的王老太太，走向客厅，王保民这次也没去搭理母亲的喧闹。
    李母擦了擦眼泪，说：“天都黑了，我送你们下去吧。”说着转身回屋去拿手电筒，显然有话想单独和两个孩子说。
    送他们下楼的时候，李母心里一团乱麻，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妈，你就别跟着了，自己回去吧。”李清蕊摆摆手，心里明白母亲跟着是想帮她说两句好话，可她并不觉得在陈军面前有什么好尴尬的，真要说尴尬，那也是王家的老太太。
    李母愣在原地，心中矛盾，想说又怕以后没机会。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啦。”李母轻叹，看着女儿，语重心长地说：“你王叔叔那人，心地其实不错的，咱们这把年纪，也不可能再生个孩子。他一直想把你当亲生的，只是老太太那事儿，哎，不提也罢。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现在你要嫁人，妈和你叔商量好了，以后啊，有什么好事儿都先想着你，算是弥补过去的不足。”
    她转头对陈军说：“小陈啊，今天这事儿让你难做了，要怪就怪阿姨吧，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跟小蕊闹别扭。”
    她这番话，也是想告诉陈军，李清蕊并非无依无靠，即便老太太大闹一场，也能解释为何李清蕊常年住在乡下。
    王保民终究是一家之主，他都已经认可了李清蕊，李母也希望陈军不要小瞧了李清蕊。
    “妈，你说的对，我自个儿的事儿，就让我自个儿来。”李清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坚决，几分轻松，“王家那边的情，我领了，但咱得明明白白，我不图他们什么。”
    她扬起脸，眼中闪过一丝独立的光芒，“我呀，靠自己双手吃饭，不想靠着别人。妈你瞧，我这不也过得挺好的嘛。”
    李清蕊挽着陈军的胳膊，笑眯眯地对李母说：“妈，你放心，陈军对我是真心的。将来呀，咱们会有自己的小窝。要是你在王家待得不舒坦，随时来找我，女儿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看着李母，李清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妈，你为了我，辛苦了大半辈子。要是王保民能真心对你，那我也没啥好说的。要是他不……哼，那咱也不稀罕！你放心，女儿会好好孝顺你的，你的后半生，我来负责！”
    李母看着小蕊，心中暖流涌动，眼眶不禁又湿润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陈军认真地说：“阿姨，您放心，我保证，我会像守护军旗一样守护小蕊，绝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李母强忍泪水，连连点头：“好，好，小蕊就交给你了。”
    上了楼，王老太太已回到自己房间，餐桌上的菜肴原封未动，唯独那烧鸡不知去向。
    李母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