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喝酒聊天，不亦乐乎，而女人们这边，李清蕊不开口，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
    许秋莲觉得跟李清蕊关系挺铁，瞧见李清蕊胸前那条轻飘飘的纱巾，心里一喜，便笑眯眯地靠了过去。
    “哎呦，李清蕊，你这纱巾真是美极了！”许秋莲边说边伸手，一副羡慕的模样，“我们那的王家媳妇有一条，天天显摆，把我们眼红的呀！”
    她这招百试不爽，一夸一羡慕，大方的人儿就送她了。以前在村里讨点菜，现在换点小玩意，这手段倒是通用。
    她只敢要些不值钱的，贵的自然不敢开口。瞧了一圈，只有赵晴有条围巾，可那是毛线的，肯定没戏，于是就把目标锁定在李清蕊的纱巾上。
    这纱巾市场价不过一块，可为了这顿饭她已经掏了两块五，心里自然不平衡，就越发想要得到它。
    许秋莲伸手一摸，陈军在一旁紧张得心都提了起来。他没心思听她们聊天，注意力全在媳妇身上。
    李清蕊轻轻一躲，笑眯眯地回道：“嫂子，我这胳膊不小心骨折了，纱巾挂着呢，不方便。”
    这一躲，两人的对话自然也就结束了，饭后各自散去。李清蕊对纱巾倒不在乎，就是不喜欢陌生人没来由地靠近，这让想起了林梅，心里不禁有些反感。
    许秋莲看着李清蕊吊着胳膊，心里纳闷：这人看着挺精神的，怎么就骨折了呢？
    “哎呦，这胳膊断着还能这么挂，真是新鲜事儿！”许秋莲嘴角挂着笑，目光扫过张招娣，“嫂子，你们乡下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用纱巾挂着就能好？”
    张招娣怀里抱着孩子，衣摆上的补丁让她自觉低人一等，她紧张地捏着棉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许秋莲不等她回答，又转向她，“你说是吧，这种事情，真是头一回听说！”
    张招娣求助地看向马力，他却装作没看见，心里打着小算盘，这会儿不宜插手女人的纷争。
    陈军在一旁，脸色却有些挂不住了，“嫂子，你误会了。纱巾只是个承重的，里头可是正经打了石膏的。要是没这纱巾，这胳膊可就白治了半个月。”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也尽量保持着轻松。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高兴，换饭店那茬儿，他没明说，还不是为了大家面上好看。
    媳妇儿损人的时候，他既不拦着，也不搭腔。
    可要是谁敢动他媳妇的健康一根寒毛，哪怕是女人，他也绝不客气。
    许秋莲脸上微微一僵，话里却带着刺，“哎哟，这衣服穿得密不透风，我这当嫂子的都没看出来呢。”
    刘明对许秋莲的感受可以不在乎，但自己的面子可得护住。
    “这羽绒服捂得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出，听说弟妹受了伤，要不是陈军提起，我们还不知道呢。弟妹这一碰，反应这么大，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可负不起责任。”
    许秋莲一听是羽绒服，好奇心起，忍不住又伸手去摸，“这就是传说中的羽绒服啊？”
    刘明差点没被她这动作给气背过去！
    李清蕊看着这一幕，却是笑开了花，心情大好，自然也就不跟许秋莲一般见识，摸摸衣服又不会少块肉。
    许秋莲在那儿摸得起劲，一边摸还一边感慨，“哎呀，真是软绵绵的。”说着说着，手就开始捏了起来，“这衣服，得花不少钱吧？”
    “嫂子，这羽绒服穿在身上，暖和得跟抱着小火炉似的，用上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李清蕊调皮地眨眨眼，转头看着刘明，打趣道：“瞧嫂子这么喜欢，徐大哥可别太小气哦。”
    刘明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
    许秋莲满脸期待，在她看来，既然别人家的丈夫都能买，刘明自然也不在话下。
    刘明嘴角抽搐，心里暗自叫苦，这羽绒服价格不菲啊。
    可为了面子，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许秋莲顿时喜笑颜开。
    赵晴暗自咂舌，这件羽绒服可贵着呢，她家得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买得起。
    她眼珠一转，孙静的家境看来不错，正好借此机会拉近关系。
    赵晴悄悄把凳子往孙静那儿挪了挪，笑着说：“弟妹，你过来这边坐，秋莲和招娣都带着孩子，那边空间太小，不太方便。再说，徐东那孩子也快回来了，咱们聊聊家常。”
    李清蕊眼珠一转，趁机把凳子移向一旁，巧妙地让许秋莲松开了手。
    许秋莲却以为赵晴在悄悄拉拢人心，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无聊之中，女人们只得起劲儿地拉着家常。
    许秋莲气鼓鼓地扭头和张招娣搭话，李清蕊这边，她决定暂时抛诸脑后。
    孙静对赵晴爱理不理，赵晴便转向李清蕊，打开了话匣子。
    “你家的宝贝今天没来呀？”李清蕊热络地问道。
    赵晴笑容满面：“哎呀，我家小宝贝才两岁半，这天儿太冷，就让她在奶奶那儿了，就在城里，不远。”
    许秋莲一听，忍不住插话：“我家那小子，两岁半都能下河抓鱼了，丫头片子就是身子骨弱。”
    赵晴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一直争强好胜，最恨别人说她没生儿子，没想到今天却被许秋莲调侃。
    李清蕊轻轻一笑，接着赵晴的话茬说：“小女孩儿家，确实得好好呵护，女孩子家家，就得宠着点。”
    她朝赵晴眨眨眼，“有个女儿是多幸福的事，贴心小棉袄呢。”
    赵晴曾在孙静追问时帮她解围，如今李清蕊也帮她回击，两人间的这份默契，不言而喻。
    赵晴听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温柔，心里暗自庆幸，刚才的那点小心思，果然没白费。
    孙静闷声不响，眼角却忍不住弯起，透出一丝欢喜。
    许秋莲却老大不高兴，“哦？照你这么说，只有生了儿子才算有福气？咱们可都是军人家庭，规定只能生一个，万一是个女儿，难道就让夫家断子绝孙？这福气从何说起？”
    刘明猛地一拍桌子，怒目而视。
    许秋莲一缩脖子，自知又失言了。
    赵晴脸色铁青，张驰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刘明一看势头不对，连忙道歉：“嫂子，她就是口无遮拦，你们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她那农村妇女的习性。”
    自从许秋莲带着孩子过来，那是到处得罪人，现在学校里的人都躲着他们走。
    李清蕊刚才被刁难，也还罢了，毕竟陈军先前也让他们下不来台，李清蕊那性格，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
    陈家虽说是条件最好的，却已经无法相处，他苦心经营的这两位城里出身的军官关系，可不能就这么被破坏了。
    赵晴冷笑一声，心想：这还得了？照刘明这么说，他们不也成了农村妇女？
    张招娣，典型的乡村妇女，被刘明的话一带，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她只是咬着唇，一声不吭。
    场面突然冷了下来，刘明心里也明白，自己恐怕又不小心得罪了马力夫妻。
    这事儿让张驰两口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干笑着，却解不开那尴尬的结。
    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钱江。
    孙静轻笑一声，打破沉默：“徐家嫂子心直口快，张家嫂子也别往心里去。如今这时代，男孩女孩都是宝。大伙别干坐着，我这就去催催菜。”
    刘明赶紧接话：“弟妹别忙，让我家那位去就成了。”免得再惹出什么风波。
    话音未落，老板娘袁玲已端着两盘菜走了过来。
    “李清蕊？陈连长？”袁玲一身油污，头发乱糟糟的，和曾经在果园那个利落的袁大姐判若两人。
    李清蕊模样大变，清秀水灵，衣着光鲜，却被她一眼认出。
    陈军呢，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