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蕊自从听说王老太太要回来,就铁了心不去王家,李母也没强求,心想两家离得近,要见随时都能见。
婚期逼近,喜帖已发出,李母心里打着鼓,要不要知会李家一声。女儿终究是姓李的,他们来不来是一回事,送不送帖子则是另一回事。
未料,李红艳突然来电,说要亲自拜访。
自从娘家出事后,李红艳首次踏足李老太太家中。
王梅应门,端详了半天,疑惑地问:“这是三姑吧?”
“你是谁?”李红艳以为自己敲错了门。
王梅一听是大有来头的李家老三,立刻热情起来,“三姑,我是你的表弟妹啊!我…”
李红艳这才恍然大悟,是李家的亲戚啊!
“李清蕊就是被你们接走的?”李红艳语气冷冽,打断王梅的话,推门而入,“你们家那些破事,她婆婆都告诉我了。村里欺负我侄女,把人赶出家门,还骗她妈妈的医药费…你还有脸待在这里?”
“我…这肯定是有人胡说!”王梅心虚地想辩解,李家老三进门那气势,显然是要为李清蕊讨个公道。
“哈,军长夫人跟我扯闲篇?得,咱们不妨把人找出来,当面锣对面鼓的好好聊聊。”李红艳笑意里带着一丝讥讽。
清早,她才从陈家的大门出来。
陈母面对这位李家来客,虽心里不甚乐意,面上还是保持着礼貌,将人引入家中。
李红艳一踏入陈家,就被那豪华气派惊得合不拢嘴。她原以为自家已算得上优越,哪知跟这军区大院里的双层别墅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单瞧这住处,就能猜到李清蕊的夫家在军队里头不是一般人。
庆幸的是李清蕊并未在家,让她暗自松了气。与陈母对坐交谈,虽然起初有些生分,但自己姿态摆得低,对方也逐渐热络起来。
一上午的聊天,她不用问也明白了该明白的事,对方不想提的,也拐弯抹角地说了一些。
李红艳心知肚明,从陈家出来便急忙往李老太太这儿赶。心想得赶紧让老太太看清形势,别再被那自私的大哥和愚笨的二哥给糊弄了。
不顾愣在一旁的王梅,李红艳进屋一看,老大老二都在,心想正好,一次把话挑明了。
几位姐妹相见,也不必多礼,李红艳随手拖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坐下,“二姐,别忙活了,过来坐下,我有个事儿得跟你们说道说道。”
李老太太看上去精神不济,见到小女儿归来,不复往日热情,却也未因久不联系而发火。
李红霞这一趟,可是专为向老太太借钱而来。李红梅呢,每月定时来做饭,全靠那十元钱的做饭费。她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怕是不会这么勤快地跑来。
王梅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多次跑到李家求助,却总是碰壁。无奈之下,她只能厚着脸皮,来这儿蹭顿饭,偶尔还能带点剩菜回家,那模样,简直就像是沿街乞讨的。
李家母女几人,在屋内分明听到了李红艳的话,却都选择了沉默。对她们来说,李清蕊在农村的日子好坏,与她们无关。尤其是李红霞,她对李清蕊可是怀恨在心,心里暗想,王梅在农村怎么就没让李清蕊吃点苦头呢?
李红梅听罢,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说:“小妹啊,听说你公公出院了?我和大姐还商量着要去你家看看呢。”
李红霞在一旁撇了撇嘴,心想刚才李红梅还在哭穷,哪有提到要去探病?
李红艳开了口,问道:“二姐,上次你去看望公公时,说李清蕊找了个年纪大的男人,还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李红梅一愣,支吾着回答:“嗯…是大姐告诉我的。”
李红霞立刻反驳:“我只说了我亲眼看到的,那些男人女人的事儿,全是你自己瞎想的。”
李红艳挥挥手,打散了屋里的沉闷,“哎,先不提那些,我这次回来,得告诉你们一个大新闻,关于李清蕊的婚事。”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陈家的背景,“找的对象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模样英俊,年轻有为,在军队里已经崭露头角。他哥哥在首都当团长,嫂子家更是权势滔天,妹妹也即将步入大学,父亲是位高权重的首长,母亲则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嫁妆丰厚得很,听说还有一个厂子呢。”她的话语里,透露出几分是从周腾夫妻那儿听来的,几分是自己打探到的。
李家的女人们听得目瞪口呆,但李红艳亲眼所见,亲口证实,让人不得不相信。
“那丫头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她们心中暗自惊叹。
王梅得知李清蕊有了这样的靠山,吓得两腿发软。李红霞则悔得肠子都青了。唯有李红梅保持着冷静,她心里清楚,自己与李清蕊并无真正的过节,至于那些闲言碎语,不过是受了姐姐们的误导。
李红艳抱怨起来,眉头紧锁,“现在好了,二姐在医院里胡说八道,妈又去数落了一通,全被李清蕊听去了,这下可真是把她得罪惨了。”她满腹牢骚,心想若非她们多嘴多舌,家里哪会陷入这般境地?以她们往日的交情,李清蕊若是愿意,凭借夫家的关系,在事业上肯定能帮上自己一把。从她帮忙找药的事情就能看出,那丫头原本对自己并无太多敌意。
李红梅眼睛骨碌一转,笑眯眯地提议:“咱们上门去,给她们赔个不是怎么样?”
李红霞心里有数,那食品厂的事儿,可不是简单两句对不起就能搞定的。
李红艳摆摆手,望向一直沉默的李老太太,大大咧咧地说:“妈,打官司挺累的,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李清蕊就算是个女娃,法院肯定也会判给她嘛。”
她自个儿也是俩女儿的妈,这番话可是底气十足。
“老三,你跟我来一下。”李老太太沉着脸,回到自己屋里,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户口本,还有存折和信封。
“我可不是要讨好她,就算你不提,这些东西我也打算给她。”她年岁已高,无儿无女,李清蕊就算嫁给天皇老子,她又能怎样?
女儿们的话,让她心里不是滋味,这段时间的事情,让她下定了某个决心。
女儿再优秀,终究是别人家的,总是先考虑夫家。
小女儿风光无限,却只记得公公,自己这个妈倒成了外人。
二女儿更是个实打实的利己主义者,从出生起就让她看不过眼。
自从大女儿庄眉开始催着写遗嘱,李老太太心里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凉透了。
不过,小女儿的话倒是点醒了她,儿子的东西,她本也没想分毫,就算能分到点什么,她也看不上眼。
那笔抚恤金,她去银行领过,可银行的规定让她跑断了腿,学校更是把责任推得干净,说只有配偶才有资格。
哎,罢了,那笔钱,她本就不打算动。
李红艳接过了话茬,“妈,想开点,身子要紧。”
李老太太倚在床上,语气坚定:“一个嫁人,一个成家,她们都各自飞了,要的东西我也给了。我就这一个要求,这房子,我是绝不会让出去的,我得给儿子守着。”
她这房子,除非她闭眼,否则谁也别想带外人踏进一步!
李红艳应道:“小弟那份,也有您的份儿在里头,法院怎么判,她们也不能赶您走。我下午去找庄眉聊聊,她们都有自己的住处,应该不会太计较。”
出了娘家,李红艳去找王大娘,人不在,说明了来意,王大娘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了她。
李母没让她进家门,就在街角的茶馆里匆匆见了一面。
李红艳简单寒暄几句,把东西一放,转身就走了。
她心里明白,过于热情反而可能让人反感,细水长流,关系维护就好。
李母拿起那些东西,户口本和存折收得妥妥贴贴,打开信封,看过内容,她不禁笑了笑,那笑里,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遗嘱里头,老太太把财产留给李清蕊的子女,对李氏姐妹却是一点情面不留。
人说老太太重男轻女,可她啊,偏要把遗产留给未出世的娃,或许那是一抹挂念,是唯一不让她心烦的小家伙。
李清蕊对李母的安排,倒是没有异议,就在王家布置得花团锦簇的闺房里,准备出嫁。
那房间,每一处都精致得恰到好处,只是装饰大多是在吴家完成的。
李清蕊和王老太太关系僵得跟冰似的,两人相见,那是各走各的,互不干扰。
王老太太心里有气,但为了那些钱财,也只得忍气吞声,顶多在背后嘟囔几句,可不敢正面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