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看到这么和谐的一幕,也不禁嘴角抽搐,转头看向温迪。
“地下街一直这么民风淳朴吗?”
温迪给自己狠灌了一口酒,稍显落寞的说:“一直都是如此啊。”
艾迪看了温迪一会,难得看到没心没肺的温迪有这种失落的感觉。
“走吧,去那个猫尾酒馆看看去。”
温迪点点头:“去吧,托马应该也在那里。”
两人各有心事,一路无话。
很快二人来到了猫尾酒馆,此时托马正好在舞台上讲着江流禅师东游记后来的故事。
只听托马喝了口茶水然后张口说道:“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好!”一帮人鼓掌。
然后托马用醒木敲了一下桌子,继续说道:“话接上回,江流禅师向东一路行走,走过了艾尔迪亚帝国里的山山水水,这回终于走到了艾尔迪亚帝国的边境……”
江流禅师一路走到了艾尔迪亚帝国与邻国中东的的边境,虽是比帝国内好一点,但也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江流禅师一开始还主动帮助他人,后来他也学会了熟视无睹,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至于原因嘛,可能要问问胸口处的还没有痊愈的伤疤。
恰是正午时分,江流禅师准备找个阴凉处歇歇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求救声。
江流禅师本不想多事,毕竟自己身上肩负着拯救苍生的使命,救苍生和救一人的差别他还是懂得的。
话虽如此,江流禅师的抓着禅杖的手却是微微颤抖。
“这狗日的老天爷。”江流禅师狠狠的低骂一句。
经过这些天的江湖行走,江流禅师的道德水平也是极速下降。
“啊啊啊!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江流禅师痛苦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装作听不见,可是那些求救声就像在他的耳朵里面喊的一样。
江流禅师痛苦的跪在地上,眼泪和鼻涕顺着脸庞不断滑落。
“你就想这么一直听着吗?”
江流禅师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抬头观望:“菩提老祖?是你吗?你在哪?”
派蒙……菩提老祖突然伴随着一阵烟雾出现在了半空中:“我在这里。”
江流禅师也顾不得礼仪:“菩提老祖,那边有人在求救,你快去救救她啊。”
菩提老祖摇摇头:“神有神道,人有人道。”
江流禅师怒视着空中的菩提老祖:“你算什么神?连这么小的事情都不愿意帮助世人,你也配成为神?”
菩提老祖面色不变:“那你呢?”
江流禅师愣住:“我?”
菩提老祖呲笑道:“怎么,这么小的事你都不愿意出手相助,反而来苛求我这个世外之人,这合理吗?”
江流禅师痛苦的闭眼:“我做不到,我的手是来侍奉神的,不是来伤人的。”
菩提老祖摇摇头:“做人做事,要问己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辨明荣辱的界限,至此而已。”
江流禅师再次愣住:“您的意思是,让我行怒目金刚之事。”
菩提老祖笑眯眯的看着禅师不语。
江流禅师看着自己的手:“我可以吗?”
菩提老祖看到禅师的转变,欣慰道:“不要怕,我会给你找几个徒弟来帮助你的,你尽管去吧。”
江流禅师也顾不了太多,咬咬牙:“是!”
然后迈着大步朝着求救声跑了过去。
半空中的菩提老祖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江流禅师的背影,最后消失不见。
江流禅师一路狂奔,顾不得树枝灌木在自己身上划出伤痕,只记得有人需要他来拯救。
等到了一片空地,江流禅师看见几个身形枯槁的山匪正撕扯着一个妇人的衣服。
江流禅师颤抖的喊出:“呔,你们住手!”
几个山匪回头看见了江流禅师先是一愣在然后两眼放光:“哈哈哈,大肥羊,你别跑!”
江流禅师看着几人向自己扑来,连忙挥动禅杖驱赶:“别过来!都别过来!”
正当几个山匪要靠近的时候,三个身影出现在了江流禅师眼中。
领头的是个猴头人身的形象,黄发金箍,金睛火眼,身穿锦布直裰,腰系虎皮裙,手拿一条儿金箍铁棒,足踏一双麂皮靴,毛脸雷公嘴,朔腮别土星,查耳额颅阔,獠牙向外生。
一个是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
还有一个像是站起来的猪。
江流禅师看见这三个非人生物也是吓得失去了意识,等回过头来,三人已经几乎将山匪全都给打死了,只剩下被打断四肢的山匪头子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看着江流禅师。
江流禅师回过神来看向三人:“在下禅教禅师江流,请问三位好汉尊姓大名。”
只见领头的猴子张嘴:“师傅,我们是菩提老祖派来特意侍奉您在路上行走的徒弟。”
江流禅师听到此话,这才放下心来,好似吃下一个定心丸,然后看向躺在地上的土匪头子和那个哀嚎的妇女。
江流禅师径直走向妇女,路过土匪还发出哼的一声。
土匪则是面脸惊恐的看着江流禅师一动都不敢动。
江流禅师走向妇女,顺手拉起她:“施主,已经没事了,你还好吗?”
妇女衣衫不整的伸手抓着江流禅师的手腕:“我的女儿呢?你看见我的女儿了吗?”
江流禅师赶忙四处看了看,然后摇摇头:“这附近好像没有你的女儿。”
妇女挣扎开来,自顾自去寻找,叫喊着:“芙芙,你去哪了,妈妈在这。”
江流禅师转头走向了土匪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你这个畜牲,她女儿呢,你别说你不知道。”
土匪吐出一口血,露出了血腥的笑容,先看向了远处的锅,再看向江流禅师:“你猜呢?”
江流禅师瞬间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你你……你们……”
然后禅师浑身发抖的走向了锅,慢慢伸手拿起了锅盖,禅师简单一看就发出哇呀一声,跌坐在地上,冷汗瞬时间就浸湿了衣衫。
“畜牲,你们都是畜牲!为什么要这么做!”
土匪一边吐血一边看着江流禅师:“你当我们喜欢这么做,先是老人,然后是孩子,最后就是大人了,但凡有的活命我们也不能这么干!老天不给我们吃的,我们就自己找吃的!”
然后土匪狰狞一笑:“饿肚子的感觉真不好受,就像胃里面着了火,感觉连泥土都恨不得吞下去,不吃就得死,吃了也许之后会死,但不吃一定死!没有这种觉悟你这个傻瓜到底怎么走到这里来到。”
江流禅师看着土匪一边吐血狂笑一边流着眼泪也不知道是谁错了。
“那也不能吃……那是底线。”
土匪躺在地上看着手足无措的江流禅师发出邪笑:“底线?那就是用来突破的,禅师啊,你有世人供养你不思劳作你不懂,等你到了我这般地步你就知道填饱肚子就是天理。”
然后看向锅狞笑道:“喉咙冒油的感觉真好!”
“你!”
这时妇女也走到了锅旁,看着她那张麻木的脸就知道她应该早就猜到了结果,刚刚也只是在寻找那一丝一缕并不存在的希望。
终于妇女捧起了锅打开锅盖看见锅内之物彻底崩溃,发出了震天的哭声,土匪则是发出了嘲笑的笑声。
一哭一笑好像在讽刺什么。
江流禅师一脸黑线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这就是地狱啊。”
妇人哭了许久,好似眼泪都流干了,颤颤巍巍的端起锅走向了江流禅师。
妇人泪眼婆娑的看向了江流禅师:“大师,我和女儿为了活下去从艾尔迪亚一路走到这里,你说为什么我的女儿会死在这里?”
江流禅师看着崩溃的妇人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一样,手脚冰凉,嘴张不开不了一点。
土匪在旁边喊道:“还能因为什么?人饿了要吃饭,天饿了要吃人!哈哈哈哈。”
妇女低下头默默走向了江流禅师来时的路。
“芙芙,妈妈带你回家。”
江流禅师还是不忍:“夫人,那里已经活不下去了,还是往这边走吧。”
妇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走着:“我们回家了……”
江流禅师就这样泪流满面的看着妇人端锅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眼前。
“世人皆苦。”
土匪在旁边冲着江流禅师喊道:“禅师,我看你像个好人,来帮我个忙吧。”
江流一抬头,猩红的眼睛露了出来:“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土匪不在乎的笑道:“帮个忙,送我上路吧。”
江流禅师拿着自己的满是鲜血的禅杖走向土匪:“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土匪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天空,然后像是他在田间地头和路过的人闲聊一样:“禅师,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活,你来这里为了什么?”
江流禅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在追求让更多人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的道。”
土匪的眼泪不受控的流了出来:“真的……真的有这样的办法吗?”
“有!”
土匪挣扎的晃动身子看向自己曾经伙伴的尸体:“莱昂纳德、西西里奇、约翰逊我们原来有办法好好活着!
这种办法是实际存在的!”
土匪回归平静后看着江流禅师一动不动。
“谢谢。”
江流禅师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把手中的禅杖狠狠插进了土匪的胸膛。
土匪在他的最后时刻看向了妇人离开的路:“对……不起。”
江流禅师沉默着把众人的尸体搬到了一块,然后挖坑把所有人埋了进去。
江流禅师处理完一切后继续向东行走。
一直沉默的猴子张嘴问道:“师傅,道在哪里?。”
江流禅师头也不回的走着。
“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