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楠木馨的同班同学以及相对来说算是朋友的家伙,我在她生日的当天得到了她的邀请。
要和班上的人一起去唱卡拉ok啊……我的大脑告诉我还是拒绝为妙,但是最终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当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包厢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喝着温开水时,那帮家伙难听而又嘈杂的歌声已经可以将整个房顶给掀起来了。玻璃杯和酒瓶碰撞,甚至还有几个不良少年在抽烟……这些家伙我们大多都是那个三年级学长带来的人,楠木馨这边来的人本就不多,夹杂着我这样一个男生,即使我再没有什么存在感,也显得格外扎眼。
现在的我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没有人愿意和我这种家伙接触。而楠木馨则被她那个喝的酩酊大醉的男朋友拉着喝酒。
她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最终还是熬不过男朋友的执拗。看着她迷迷糊糊而又满脸羞红的样子,明知这样想很没用的我还是忍不住感觉到心里一阵难受。
“我先走了……”看着她和她的男朋友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我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说了这样一句,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听见的话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然而,当我已经走过两个街区之后,才突然想起我的外套还落在了包厢里。
当我返回包厢的时候,却见到了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
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包厢内只剩下三人。那个平日里看起来相当风流,很帅气的三年级学长,却拉着另外一个被他带过来的同为三年级的女生索吻。而喝醉的楠木馨则悄无声息的瘫睡在沙发上。
“……”
我看着这一幕,震惊的同时,心中突然燃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哦?好像有不长眼的家伙啊。”
那个衣冠楚楚的禽兽拍了拍那个女孩的手,然后径直朝我走来。一身酒气的他直接勾住了我的脖子,右手上还拿着半瓶啤酒。
“哈,你瞧。花花世界总是迷人眼,不是吗?”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唉……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幼儿园的时候呢,因为生病的原因,留了两年。所以算一算啊,我也勉强算是半个成年人了吧?”那家伙一脸笑容,毫不在意的说。
“所以啊,成年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主打一个随缘,你是楠木的朋友吧?……啊……有点难办……这样,你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可以把喝醉的她借你半个小时,如何?这份买卖不错吧?啊?哈哈哈哈哈……”
我的拳头忍不住攥紧。
“喂,不要黑一张脸啊,给个话啊。”那家伙看起来依然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但是勾着我脖子的手已经略带威胁的开始发劲。
“毕竟我可不想在这里动手,我还有女伴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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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当我被闻讯赶来的安保人员拉开时,我那热血上头的大脑才清醒了过来。看着碎了一地的酒瓶子和倒在地上,不知是脸还是后脑勺出血的那个衣冠禽兽,我莫名的感觉身体发寒。甚至连耳边另外那个女孩的尖叫和安保人员的训斥以及包厢外面围观的群众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第二天,谣言四起。【千叶苍介】成了内心变态且具有心理疾病的暴力倾向患者,因为暗恋班上的楠木馨所以在昨天的生日聚会上对她的男朋友大打出手。
当天下午,我收到了勒令退学的通知。
那年我还住在大阪的寄宿家庭,我无视了那一家人对于我失望的训斥和看人渣一样的眼神,如机械一般的对着那个衣冠禽兽的父母做了当面道歉,在挨了一顿毒打之后,遍体鳞伤的回到了独属于自己的那个冰冷的小房间里。
一个人的言辞是无力的,我亲身的体会过。再怎么解释和否认都会被无视和被认为是狡辩,那种绝望贯穿心头的感觉,至今想起来还会浑身发冷
经过大番周折,我终于保住了自己顺利从那所中学毕业的资格。但最后的三年级我却始终没有再踏入过那个校园一步。
最后一次见到楠木馨是在领取毕业通知书的哪个傍晚。
她只是远远的看着我,而我,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摆在我面前的是前所未有的困境,因为休学的原因,我无法参加当地任何一所学校的考试,同时我的升学档案上也布满污点,更别说连续一年不参加考试,根本拿不到任何保底的举荐资格。
寄宿家庭是绝对不可能出钱供我去上昂贵的私立高中的,那一年,我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可怜。
因为自己,所以失去了升学的资格。因为自己,所以给本就在外辛苦打工的妈妈带来了更多的负担和困扰。因为自己,居然连唯一愿意和自己交流的同学都断绝了关系。
是啊,认清现实吧。
我,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
直到……那天,我的卧室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大衣,脸上带着惊讶和微笑的女人出现。
“千叶苍介……是吧?还记得我吗?”
岸谷伊织笑着摘下了墨镜。走到了靠着墙壁的,狼狈不堪的我的面前。
那一天,一尘不变的生活里,终于有一束光,穿破了云层,照在了被冰封已久的湖面上。
“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上高中,继续学习。不过要离开这个你一直生活的地方,你愿意吗?”
我悲哀的笑了笑。
“请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