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府后,苏云照先去见了容氏,容氏见她来,放下了手中的账本,问道:“这一下午看的如何?”
“家里铺子生意还蛮好的。”苏云照道,又想起刘掌柜对百锦说的话,瞄了一眼容氏,喝了一口茶,才说道,“只是挽月阁的生意似乎不太好。”
“挽月阁吗?”容氏想了想,说道,“近年来生意确实不怎么好,刚买来的时候刘掌柜经营的还挺好的,只是前几年京中开了家玉华楼,挽月阁的生意就不怎么好了。”
“挽月阁是买来的?”苏云照故作震惊的问道。
“是啊,我见它生意还行,价钱又合适,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就买了下来。”
“这样啊,那母亲现今对挽月阁是怎么看的?”
“能怎么看啊?论工艺我们挽月阁也不比玉华楼差,花样也都是时下最兴的款式,只可惜有玉华楼在。”容氏叹道。
“京中其他首饰店铺就这么看着玉华楼一家独大吗?”苏云照不解地问道。
“刚开始也是有店铺去闹的,结果最后成一家了”容氏解释道,“我估摸着玉华楼是宫里贵人的。”
“宫里的?”苏云照沉思道。
“是啊,好几次都见着宫里的娘娘们带着他们家的东西。”
“所以,春风阁的首饰才会如此受京中女子追捧。”
“是这么个理!”容氏点点头。
苏云照见状,又说道:“刘掌柜请我想法子让挽月阁的生意好一点。母亲,您觉得有什么法子可使?”
容氏想起挽月阁的现状,无奈道:“挽月阁平日里还有些小生意可做,算不上盈利也算不上亏损,但刘掌柜是个不服输的,想必他心里着急得紧,此前也曾同我提过,可我忙着其他事,只叫他放宽心,慢慢来就是。我是没什么法子了,阿照可有什么法子?”
苏云照听了这话,心知容氏也是有心无力,是谁敢跟宫里贵人争?不过她还是认真的想了想,突然想起在那个梦里的世界,有些东西好像会请人来代言,可怎么同容氏说这个“代言”的意思呢?
苏云照正愁呢,却又猛地想起在庄子那段时日里看过的一本记载各地一些习俗的书,兴冲冲的对容氏说道:“母亲,江州有个习俗,每年十月份要举办一个所谓的才子佳人大赛。”
容氏瞬间懂了苏云照的想法,接过话,“你是想办个类似的赛事,让那些人带咱们挽月阁的首饰,以此来把挽月阁的名气打出去?”
“嗯嗯嗯!”苏云照连连点头。
“可咱们没理由去办一场赛事,若是宴会还能试上一试。还有,若我们真这么干了,恐怕也没多少人来,闹了个笑话不说,还有可能会被宫里的贵人记恨。”容氏缓缓说出了一些不妥之处。
苏云照这么一听便泄了气,有些低落的说:“母亲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了。”
容氏瞧她这副模样,有些心疼,安慰道:“好了,好了,挽月阁自有它的命数,若是日后真撑不下去了,转卖其他的也是好的,再不济就将它卖了去。”
苏云照一听这话,赶紧说道:“母亲别卖挽月阁,我很是喜欢它呢。”
挽月阁可是敬仁皇后的嫁妆铺子,虽说被侯府买了下来,可若是处置不妥当,也怕太子记恨侯府。
“好吧,那这铺子我就交给你了?”容氏见她着急的模样,说道。
“这是自然,多谢母亲。”苏云照赶紧应下。
“说什么谢呢!”容氏说道,又想到苏云照在外逛了一下午,说道,“快回去歇会儿吧。”
苏云照点点头,方才告退。
东宫
“殿下!”冬青急急忙忙地进入书房喊道。
许景澜听到他着急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挽月阁!挽月阁不是娘娘的了,它现在是苏小姐的!”冬青回道。
“什么意思?”许景澜当即沉下了脸说道,“你好好说清楚!”
冬青便一口气将事情说给了许景澜听,几人听后,攸宜先开了口:“殿下,这,这什么情况啊?”
许景澜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问孤,孤去问谁?去问陛下吗?”
“属下知错。”攸宜急急说道。
“好了,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碧青姑姑常说的那几个铺子的现状。”许景澜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攸宜领命而去。
晚间
“殿下,”攸宜叩门而入,行过礼后,又说道,“碧青姑姑常说的那几家铺子都在贞元八年时被卖了,原先的掌柜也都离开了。”
屋内几人俱是震惊不已,许景澜沉吟不语,屋内气氛很是低沉。
良久,维翰才弱弱开口问道:“殿下,是否要去查一下?”
“多年前的事情怎么好查的,去找找那些掌柜。”许景澜拿起手旁的书边翻阅边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维翰说道。
许景澜只点点头,而后再无言语。
“在这里干站着做什么?没事闲干?”许景澜不耐地说道。
闻言几人连忙告退。
……
次日一早,苏云照便告诉容氏她要去容府一趟,昨夜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挽月阁的事情同容尚书说一声,他毕竟是朝中重臣,心思活络,应能处理好这事,苏云照就怕因着挽月阁被太子记恨上了,虽然也许她可能早已被太子记恨上了。
到容府后,管家说,容尚书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容玉柳和容玉眠昨日又随林氏和王氏去了护国寺,现下还未归来,她只能一人在正厅中等着容尚书。
没等到容尚书,却是等来了容观青三人。
容观青和容观墨带着陈怀瑜路过正厅,见她在,几人一愣,而后容观青率先开了口:“表妹这是?”
“表兄。”苏云照行礼说道,“我有事寻外祖父,在此等候他。”
容观青点点头,又向苏云照介绍陈怀瑜:“这是右相的长孙陈怀瑜。”
“陈公子好!”苏云照看向陈怀瑜行礼道。
“苏小姐好,”陈怀瑜笑着开口,又有几分揶揄,“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我才知苏小姐并非是外界所传那般。”
苏云照听此,只是讪讪一笑,并未做声。
说起来也是,苏云照原来虽然缠着许景澜,但从来没有碰到过陈怀瑜,而陈怀瑜则是在冬青等人的口中知道的苏云照。两人还是那次在松雪楼才见了面。
容观青见此,正要带着容观墨和陈怀瑜告辞,却不想,容尚书回来了。
“今日府中倒是热闹!”容尚书刚到正厅,便看见他们几人在此,因而说道。
几人见他来纷纷行礼。
待容尚书坐定后,便道:“怀瑜,你又来同我家这两个小子一同探讨文章了?”
陈怀瑜笑着应道:“是,尚书可不要嫌我烦。”
“哪里哪里!”容尚书听此笑道,又喝了一口苏云照刚倒好的茶,说道,“年轻人聚在一起探讨文章总是好的。”
他三人笑着点点头。
容尚书这才看向苏云照,慈爱地问道:“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苏云照刚为众人倒完茶坐下,便听得此话,又站起身来,说道:“外祖父,我就是有些事情想来同您说。”
听此,容尚书未做过多的言语,只是说:“好,那你随我来吧!”
话罢,便起身离去,苏云照见状,向他三人行过礼告辞后,才跟了上去。
未曾想到,容尚书要带苏云照去书房,进书房时苏云照还有些犹豫,常在话本中看到,朝廷重臣的书房,不得随意进入。
容尚书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进屋,苏云照见状,这才跟着进了屋。
容尚书让苏云照坐下,苏云照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道:“外祖父知道挽月阁吗?它是敬仁皇后的嫁妆铺子,却不知怎的被母亲买下来了。”
容尚书一听这话也有些惊讶,有些疑惑的说道:“这按理来说,娘娘走后,她的嫁妆应该在殿下手中。”
“可我瞧着殿下手中并没有那些嫁妆。”苏云照有些迟疑的说道。
“何以见得?”容尚书问道。
苏云照昨日的事同容尚书说,容尚书一听,便让自己的小厮去请陈怀瑜三人过来,又对苏云照说道:“怀瑜是殿下的表弟,说不定知道一些内情。”
苏云照点点头,未做异议。
不一会儿他们便过来了,容尚书让几人坐下后,才说道:“陈公子应该知道我们容府的立场吧?”
“前段时日知道的。”陈怀瑜回道。
听此苏云照皱了皱眉,什么立场?
“如此,有些事情便好说了!”容尚书道,接着又将苏云照所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怀瑜听罢,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姑母的嫁妆确实没在殿下手中,陛下的意思,是要等到殿下娶妃时再给殿下。”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都有些疑惑,容尚书有些迟疑的说道:“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些话,他不好说的太明白。
观墨却试探道:“莫不是陛下忌惮殿下?”
容尚书没说话,屋内一阵沉默,苏云照有些紧张,不停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怎么办?我好像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苏云照心想。
“其实我也是这般想的,殿下他也应该能感到,不过,他不说我也不好开口说!”陈怀瑜打破屋中沉重的气氛。
容尚书点点头,说道:“怀瑜,你日后把殿下约出来,说一说挽月阁这事儿。”
“今日朝中休沐,我看就今日吧。”陈怀瑜立即应下。
“好好好,那你就带着他们去吧,我不好同你们一起出去!”容尚书说道,又转头对苏云照说,“你也一同去,一来交涉一下挽月阁的事儿,二来就先前那些无礼行状向殿下赔罪。”
长者命不敢辞,苏云照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应下了,毕竟这是一次难得的让太子改观的机会,就是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