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因凌绫记起许知鸣,用餐的整体氛围,变得十分轻松愉快。
连平时不在餐桌上聊天的几位长辈,也都时不时同凌绫,聊起一些以前发生的事。
插不上话的许知闲,内心那叫一个煎熬。把凌绫找回来后,他一直不跟她提以前的一些事,就是想让她自己尽快想起来,也算是对她大脑的一个激活。
不曾想,一回老宅,凌绫就想起了许知鸣,还一下子多出七八张嘴,一起帮凌绫回忆。
他是拦也拦不住,心里有气也发不出来,主打一个食不下咽,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捱到晚餐结束,许知闲早已按耐不住,想把凌绫带回他位于市区的家。
可许老爷子不等他开口,就摆出一副你要敢把人带走,我就跟急的架势。他只能默默地待在一旁,看他们继续热聊。
直到许老爷子实在熬不住,许知闲才试探性地开口,他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许老爷子哪里肯放人,大骂道:“家里是没地方给你们住吗?着急忙慌地回去干什么?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凌绫留下!”
许知闲也不生气,不卑不亢地说,“凌绫现在还在接受治疗,家里是什么都有,但离医院太远,我怕出现突发情况不好处理,而且凌绫三餐要吃的药,也都还在那边。”
作为家里管事的女性长辈,常鹃多少知道点许知闲的心思,忙开口缓和气氛。
“治病要紧,凌绫中午已经少吃了一次药,晚上可不能再耽误。家又不会跑,等凌绫病好了,想怎么住都行。”
于淼也跟着附和,“是啊,这要是耽误了治疗,就不好了。”
见自己两个媳妇都为许知闲说话,许老爷子也不好再强求,把人送到别墅门口,眼里还是依依不舍的。
凌绫有些不忍心,上前抱了抱许老爷子,安慰他说:“爷爷,等我治好病,我就搬回来跟您一起住。到时您可不能嫌我烦哦!”
许老爷子连声说好,可眼里隐约闪烁的泪光,也透露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到底还是舍不得。
他心里也明白,凌绫还在接受治疗当中。尽管在这里,她有想起来一些事,但毕竟是偶然发生的,对比系统治疗,效果很有限。所以,他也只能默默接受当下的安排。
最近,凌绫受到阿黄去世的刺激,又回了一趟老宅,接触到许多以前的物品,她的记忆也随之恢复了一部分。
刚许知闲发来消息,说今天不会回来吃午饭。闲下来的凌绫,想着刚好有时间,就打算去看看,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拿起手机,凌绫凭着记忆,输入一个模糊的地址。
查看下出行建议,在小区不远处,就有条直达那个地方的地铁。不带任何犹豫,凌绫背起个包包就出发了。
约摸一个小时的地铁,凌绫来到一个叫“黄村”的城中村。
这里的生活气息很重,虽不像她现在居住的那个地方那么繁华,但人情味儿十足。
穿过村口的牌坊,不宽敞的道路两旁,是一些满足居民日常生活需求的店铺。
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生活超市,也有规模不小的水果档口,还有卖五金小电器的。
凌绫沿着主村道走了一段路后,拐进一条小街道。
在她现有的记忆里,自己是在八岁后,才去的许家,八岁以前的记忆,好像都停留在这一片区域。
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是抱着想验证一下的心态,才跑来看看的。
时间已整整过去十三年,街道两旁的房子刚刷过新漆,已完全不是记忆中,灰扑扑的感觉,可她依然发现,很多地方都跟自己的记忆重合。
眼前这家写着“雪华便利店”的店铺,承载了太多她过去的回忆。
她记得妈妈时常会带自己来这里,有时是因为她得到了幼儿园老师给的小红花,妈妈为奖励她,给她买想吃的小零食。
有时是天气炎热,暑气难消,妈妈不忍她受苦,就带她来这儿,给她买冰棍和西瓜。
还有时,会带来买文具,玩具等等,光是想想,她的眼泪就不自觉滑落脸庞。
擦去眼泪,凌绫抬腿走进便利店,她不经意地打量下收银台,发现里面的人,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和蔼阿姨,而是一个二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凌绫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水结账,趁机同小伙子聊起从前,可遗憾的是,小伙子说,自己只是个钟点工,对这里并不了解。
从便利店出来,凌绫沿着小路继续往里走,紧接着,她又看到一家熟悉的裁缝店。
她记得妈妈不怎么会针线活,所以,经常会带她过来,缝补个衣服,或是给新裤子打个扁什么的。
最值得期待的事,就是逢年过节时,妈妈会带她过来量个尺寸,再让裁缝叔叔按照妈妈自己画的草图,给她做一身新衣服。
妈妈虽然不会针线活,但她画的衣服草图很好看,每当她穿上新衣服,别的小朋友都会很羡慕她。
现在坐在店里做缝纫的人,已不是她记忆里认识的那个叔叔,她不清楚有没有更换过店主,但她内心希望没有。
刚在便利店的失利,已让她丧失去揭示答案的勇气,那就让它停留在美好的臆想里吧!
没多做停留,凌绫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停在一栋居民楼前。在这栋楼的五零三室,她和爸爸妈妈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
记忆里,那个家很小,可能都不及许知闲的客厅大,可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
妈妈特别爱唱歌,不管是做家务,还是干别的事,她时不时地就会哼起歌,爸爸则常常坐在餐桌上写东西。
小小的她,会一个人坐在地上玩玩具,玩累了就扑进妈妈的怀里撒娇,若是犯错惹妈妈生气,被妈妈骂,她就转头跑去找爸爸,让他抱自己。
明明这些回忆,都清晰的很,可为什么后来的记忆,她就想不起来?
在她八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爸爸妈妈,又去了哪里?八岁后,她为什么要生活在许家?
更奇怪的是,前阵子回老宅,大家七嘴八舌的,跟她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却没一个人同她提起爸爸妈妈。
她也主动问起过,可他们要么不说,要么就直接找借口转移话题。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