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窈轻轻地笑了起来，“袁泠泠后来跟我解释，说她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很想尝尝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周世辉慨叹。
    “如果袁泠泠现在，对你仍旧是那种态度，你会怎么对她？”
    “我会彻底地拒绝。”章之窈笑着看着周世辉。
    “如果只是很单纯地为你工作呢？”
    “我的原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现在不放心袁泠泠，所以我不会用她。”
    “其实，当时的事情，是我做错了，跟袁泠泠没有关系。”周世辉呐呐地说。
    “我知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用其他方式弥补她。”
    “你怀疑她真的是商业间谍？”
    “也许她过去不是，但现在就说不准了。”
    “为什么？”周世辉一脸惊异。
    “袁泠泠给我留的那张纸条，我后来仔细琢磨过她说的话。”
    “她说，她是暂时离开公寓，在外面住几天，等我回国以后，她再回来。”
    “但是，她没有带走自己的身份证件，她离开公寓的话，去哪里住？”
    “对，她在美国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她没有身份证和护照，就没有办法去住酒店，除非有人给她提供住宿。”周世辉说完这话以后，又忍不住说：“也许，她在你离开公寓以后，当天晚上就回去了呢，这也说不准啊。”
    章之窈看了周世辉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
    她抬起头来，四处打量了一下以后，这才轻声说：“我了解过安德鲁张他们的那项研究，我是他们的第一个人体实验者。”
    “而且，我是手术以后，各方面数据最好的。我担心有人想窃取，他们的这项研究成果。”
    “袁泠泠在美国，护理的那个华人老头，就是第二例实验者。我听安德鲁张说，他在手术过后，不到半年就死了。”
    “虽然有年龄大的原因，但是也不排除其他的因素。”
    “欧文太太也是，她是欧文教授亲自在监护，如果她都死了，那我的情况，就更不好说了。”
    周世辉觉得，章之窈好像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敏感多疑。
    但他也不想刻意反驳，章之窈的话。
    他就很违心地说了一句，“你说得对，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反正你身边，现在也不缺照顾你的人。”
    章之窈看着周世辉，“我知道你想让袁泠泠，继续为我工作。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我确实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特别是在我需要用人的时候。”
    “你明白就好，相对于男人，其实袁泠泠更让我放心。”周世辉说得一脸认真。
    章之窈不想继续讨论，袁泠泠的事情，她就开始转移话题。
    她问周世辉，“小宝现在怎么样？”
    周世辉见章之窈主动问到孩子，他忍不住一脸得意，“他很可爱，长得越来越像我。伍涓也说，他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迷你版的周世辉。”
    “那真是太好了，我从美国回来以后，找个时间过去看看他。”
    “你人过来就行了，不用给他买礼物。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他外公几乎要把玩具店，直接搬到家里来了。”
    “哥，看到你这么幸福，真替你高兴。”章之窈由衷地说。
    “希望你也能早点，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周世辉想了想以后，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肖云锋不错，看着斯斯文文的，做人也很踏实，比那两个公子哥靠谱多了。”
    “肖云锋确实很好，但是你不觉得吗，我其实跟妈一样，并不适合结婚。”
    “我们无论跟谁结婚，也许都不会幸福。因为我们看起来要的东西很多，但实际上我们要的东西又很少。”
    “你这话把我给绕糊涂了。”周世辉有些不解。
    “别人都觉得，我们贪恋的是金钱和权势。其实，我们只是想要有一个人，忠心不二地对待我们。”
    “但这个世界上，忠诚这个东西，却是最为稀缺的。”
    周世辉听到章之窈这话，立马沉默了下来。
    他觉得心中有愧，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章之窈见自己把天，给聊死了，她就赶忙主动夸起了周世辉。
    “哥，我发现，你自从结婚以后，真的成熟了很多，看来还是嫂子调教得好。”
    周世辉听到章之窈这话，赶紧看了看手机，“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我现在得回家去一趟。”
    “伍涓今天给小宝请了新的保姆，她让我回去看看合不合适。上一个保姆，老喜欢凶孩子，伍涓就把她给辞退了。”
    “行，那你快去。”章之窈冲着周世辉，摆了摆手，“我再坐一会儿，我来买单。”
    周世辉离开以后，章之窈在餐厅里面，一个人坐了很久。
    她有些感慨，性格那么狂暴易怒的周世辉，现在竟然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
    真的是活久见。
    看来，伍涓确实是御夫有术。
    章之窈忍不住有些羡慕。
    章之窈跟肖云锋到美国的第二天，她刚进安德鲁张的办公室。
    安德鲁张就很悲伤地告诉她，欧文太太已经于近日去世。
    她的葬礼，选定在明天举行。
    章之窈在国内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此时，听到安德鲁张这话，她首先想到的是袁泠泠。
    她就忍不住问：“袁泠泠呢，她现在在哪里？”
    “欧文太太是教徒。袁泠泠这几天，在帮着欧文教授，接待前去祭拜的那些教友。”
    “明天的葬礼，我能参加吗？”章之窈轻声问。
    “当然可以。”安德鲁张说完以后，就开始给章之窈检查起了身体。
    为了搞清楚，究竟是芯片给实验者，带来情绪上的影响，还是药物的副作用。
    安德鲁张这次给章之窈开的体检单，比起上次来，又增加了几项。
    章之窈挨个检查完这些项目，就已经到医院正式的下班时间了。
    因为有些检查，当天拿不到报告。
    安德鲁张就让章之窈，先回酒店休息。
    后续的情况，等他的通知。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去给欧文太太送行。
    章之窈跟肖云锋回到酒店，吃过晚餐之后，两人就开始倒时差。
    章之窈不想再闹出，孙黎那样的事情，她跟肖云锋就开了两套标间。
    为了防止自己半夜里做噩梦，章之窈特地吃了一颗安眠药。
    她想让自己睡得更沉一点，这样就可以减少做梦的几率。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再次见到安德鲁张，让章之窈心里觉得安稳。
    那天夜里，她几乎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在欧文太太的葬礼上，章之窈终于见到了袁泠泠。
    跟上一次见到袁泠泠相比，她的样子看起来清瘦了很多。
    章之窈抱着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
    可以想见，她在欧文太太最后的日子里，照顾得有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