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几次，始终没有问出蔡京的真实意图，高俅也懒得再问。
    老东西，是你自己不肯说的啊！
    哼！
    到时候，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静室中，两个各怀鬼胎的奸人，各自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一时间，气氛甚是安静。
    梆梆梆，院外巷子里，响起了三声打更声。
    戌时一更，亥时二更，子时三更。
    三声更响，便是子时了。
    “太师，不早了……”
    宋时宵禁，自三更始，三声更响，便禁止通行。
    虽说以蔡京与高俅的身份，区区宵禁，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但高俅仍是借着打更声，表达了散场的提议。
    “是啊，不早了。”
    想到天一亮，就得抓紧安排人把高俅转秩的事给落实了，蔡京站起身，活动一下腿脚后，便要出门。
    老东西，终于肯走了！
    见蔡京起身，高俅心中一松，连忙打开房门，搀扶着蔡京，跨过门槛。
    “太师，来，小心脚下！”
    就在高俅假模假样，献着殷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不解，带着愤慨，乍然响起。
    “高叔父，你唤他太师，那他……是蔡京？！！！”
    高俅闻言，心中一紧，暗道坏了。
    怎地把这小娘们给忘了！
    蔡京是何等样人，年岁虽然大了，但人可不糊涂。
    他感觉到高俅扶着自己的手，在那女子说话后，微微一紧，便知道必有蹊跷。
    “老夫正是蔡京，姑娘，你是何人？”
    蔡京站定，冲着李慧贤，露出了大宋权相应有的威严，与和蔼。
    在他想来，能叫高俅叔父的，以后便是自己人，虽然这小女子不识好歹，敢直呼自己名字，但看在高俅面上，还是再给她个机会道歉罢了。
    “我是何人？”
    李慧贤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惨然一笑，猛的从头上拔下一枝长长的发簪，不管不顾的，径直向蔡京当胸刺去。
    “住手！”
    高俅一声低喝，护在了蔡京面前。
    若是在其他时间，其他场合，蔡京遇刺，高俅铁定不会阻拦，说不定，还会暗中拍手叫好。
    可如今，蔡京是他带进这小院的，若是不明不白被人刺杀了，他可逃不了干系。
    所以，情急之下，对方又是李格非的女儿，高俅自然不好下重手反击，只能先胡乱挡下了再说。
    只见他张开双臂，迎着明晃晃的簪尖，挺胸上前一挡。
    “嗬呀！”
    高俅一声痛呼，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眼瞅着，就要跌坐在地。
    “叔父！”
    失手伤错人的李慧贤，一声惨呼，想要上扶。
    “二郎！”
    蔡京亦是惊呼出声，不顾年老体弱，竟是抢在李慧贤之前，扶住了高俅。
    “太师啊，咱……以职务相称，可好？”
    一张俊脸煞白，显然是吓得不轻，高俅扭脸冲扶着自己的蔡京，打着商量。
    “好，好，好，你说甚，都依你！”
    蔡京还以为是高俅的临终遗言，连忙慌不迭的应承了下来。
    说真的，这一刻，蔡京，是有被感动到的。
    甚至，有感于对方的救命之恩，蔡京觉得，哪怕怀中的高俅提再过分的要求，他都毫不犹豫，定会一口答应下来。
    “叔父，你……可……还好？”
    以为铸下大错的李慧贤，花容失色，想要查看高俅伤势，却又怕伤上加伤，一时间，倒是进退失据，没了章法，连大仇人蔡京就在眼前，都顾不上杀了。
    “来人呐……”
    李慧贤不说话还好，她一出声，马上提醒了蔡京，还有个刺客。
    “太师，太师莫喊！”
    高俅一把按住蔡京，说道：“误会，都是误会！”
    蔡京一怔，误会？
    你小子莫不是失血过多，糊涂了？
    有胸口插把金灿灿，明晃晃，足有半尺长发簪的误会么？
    嗯？
    说起流血，眼光毒辣的蔡京，眼睛一眯，仔细打量了一下高俅的胸口，发现了情况不对。
    很快，他就注意到，半倚在他身上的高俅，正悄悄冲他使眼色。
    难道，这小子……
    心中有了猜测，蔡京极有默契的，打起了配合。
    “误会？哼！”
    蔡京故作恼怒，指着李慧贤，呵斥道：“刺杀当朝太师，形同谋逆，罪该诛九族！”
    紧接着，他又将高俅往地上一掼，任由他软软倒地，训斥道：“她唤你叔父，那你，便是同谋，一并诛九族！”
    “不！！！”
    李慧贤连忙辩解，冲着蔡京怒声道：“是我要杀你，与他无关！”
    “哦？”
    蔡京粗略的扫了眼李慧贤，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印象，问道：“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为何要行刺老夫？”
    “无冤无仇？呵……”
    李慧贤惨然一笑，怒道：“我爹是李格非，你还觉得，无冤无仇？”
    “李格非？”
    对于李格非，蔡京当然有印象，可他的印象，也就停留在十多年前了。
    “李格非的官职，确是老夫罢免的，可也不至于要行刺老夫吧？”
    蔡京感到有些无辜，又补了一句：“说起来，那也是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李格非好大的气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耿耿于怀呐，去，让你爹，自己来找老夫……”
    “你这奸贼，害了我爹的性命，还在说风凉话！”
    蔡京还没说完，李慧贤像是被戳到痛处，张牙舞爪的，就要冲向上厮打。
    “莫动手，莫动手……”
    高俅一把扯住李慧贤，不让她造次。
    “叔父？你……”
    李慧贤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只见原本捂着胸口，奄奄一息的高俅，像是没事人一样，稳稳当当，站了起来。
    “不重要，先听他说完。”
    高俅将手中的发簪往李慧贤手里一塞，拦在了两人中间。
    “你说，是老夫害了李格非的性命？”
    蔡京皱着眉，沉声发问。
    “不是你，还能是谁？”
    李慧贤见蔡京还在抵赖，怒不可遏，又想去抓挠，却被高俅拦着，心中气苦，不自的已是泪流满面。
    “笑话！”
    蔡京也动了气，怒声道：“老夫生平，从未害过人性命，数百元佑党人，最多去官罢职，哪个曾真个掉了脑袋！”
    “慧贤侄女，这事，某也可以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