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咱们何时启程金国,孩儿也好早做安排。”
呼延庆披上甲后,兴冲冲的发问。
大宋军规,无令不得擅出,自他上任来,只是一味在近海操演,还从未远渡重洋,更别提去他国公干了。
如今得知可以去那海对面的金国,自然是颇为向往的。
“去金国不急。”
高俅摆摆手,先是说了句让呼延庆兴致稍减的话。
但很快,他又说了一句,让呼延庆眼皮一跳的话。
“去金国前,先要安排些人手,去趟东海上的倭国,你可熟悉?”
“倭国?”
呼延庆稍一琢磨,便问道:“义父所说的倭国,是不是日本国?”
嗯?
高俅有些纳闷,那小鬼子的国度,现在已经叫日本了么?
其实也怪高俅不学无术,东汉的班固在《汉书》中,称日本列岛为倭,而大化元年,也就是645年,日本孝德天皇继位,大化革新,完成了全境大一统,将国号正式定为了日本国。
《新唐书》有载,咸亨元年,倭国遣使入唐,此时倭国稍习夏言,恶倭名,更号日本,使者自言,因近日出,以为名。
只不过华夏人称呼起那个地方,文雅一点的,以东瀛、扶桑指代,正常情况下,还是以倭国居多。
“哼!”
出于对这个国家的极度厌恶,高俅轻哼一声,不耻道:“就是倭国!”
见义父神情不善,呼延庆极有眼色,自然不会触其霉头,自讨没趣。
“是,倭国,就是倭国!”
呼延庆跟着骂上一句,很识趣的将称谓给改成了一致,然后小心翼翼道:“这倭国么,孩儿倒是去过几次,只不过……”
“只不过甚?”
“只不过倭国如今战事四起,可不算太平,所以,连着多年未曾遣使来朝了。”
据呼延庆的描述,他率军出海操演时,到过几次倭国,进行补给时,均是遇上了战事。
“战事四起?”
高俅轻摇鹅毛扇,面色阴晴不定,思量片刻后,嘿嘿一笑,幸灾乐祸道:“战事四起好哇,战事四起……才能浑水摸鱼嘛!”
“义父?”
呼延庆听了高俅语气不善的虎狼之言,不惊反喜,四下看了看后,凑近低声提醒道:“那倭国与大宋多年没有往来,怕是不好……”
“怎地,小小的倭国,吓着你了?”
高俅故作姿态,为的,就是激一激这将门旁支。
“义父明鉴!非是孩儿怕了那倭国!”
果然,血气方刚的呼延庆,哪是老谋深算的高俅对手,一下就被激的脸红耳赤,恨不能杀上几个倭人来做证。
“那你是何意?”
心中暗笑的高俅,故意板着脸,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若真要打起来,孩儿自问,定能不输于当年的白江口战役!”
呼延庆显然有十足的把握,直接将唐朝全歼日本师的白江口一战拿来说事。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瞻前顾后?”
见呼延庆这么说,这下,倒把高俅搞得有些纳闷了。
“没有邦交,平海军,不得私渡倭国……”
“那你不是还去过几次?”
“这个么……”
呼延庆有些羞赧,惴惴不安道:“那是遇上了风浪,不得已才……”
“嗨!这算甚么事!”
高俅一摆手,随口道:“海上风浪无常,明日,平海军出海操演,再遇上些风浪,无奈去那倭国避避险,也是很合理的嘛!”
“是!是!是!义父高见!”
呼延庆暗暗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心中却是大喜,原本,义父非是古板之人,也是懂变通的。
“敢问义父,调平海军去那倭国,所为何事?”
呼延庆摩拳擦掌,看来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
想想也是,身为呼延家的旁支,又是窝在这个远离中枢,无人关注边陲水寨,当个无甚战事,也无甚上进门路的平海军指挥使,他呀,早就闲得发慌了!
“嗯,送些人去倭国……你就当是远渡金国,运粮前的,一次演练吧。”
高俅想了想,还是没有直说。
“就只是演练啊……”
原本还以为能大干一场的呼延庆,不禁有些失望。
合着说了半天,就只是出远门前的一次操演,这可就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将呼延庆被撩拨起来的心气儿,一下就给浇了个干净。
望着垂头丧气,有些发蔫的呼延庆,高俅轻轻拍着他宽厚的肩膀,说了一句对方暂时还听不懂的话。
“这一次是演练,下一次,就不一定喽……”
“啊,还有下一次?”
呼延庆苦着脸,去倭国是送人,去金国是运粮,堂堂的平海军,沦落成了运输队,就算是有下一次,他也不报甚么希望了。
“不错,下一次!”
高俅越过呼延庆,远眺起茫茫的东海极远处,悠悠道:“等真个找到了那地,怕是再仁义的人,都会为之疯狂吧……毕竟,财帛动人心啊……”
“义父,你在说甚?”
现在的呼延庆,根本听不懂高俅在说什么,只能一脸好奇的发问。
“事成之前,你无须知晓,还有……”
高俅先是微微一笑,接着,将俊脸一肃,说道:“莫忘了,以后谈正事,职务相称!”
“是!”
初次接触,被好义父的变脸功夫给吓了一跳,呼延庆连忙叉手躬身,恭敬道:“卑职呼延庆,谨遵太尉钧令!”
“嗯,无事了,你先去忙吧。”
高俅挥挥手,打发走了一头雾水的呼延庆后,对公孙胜点了点头。
一直候在一旁的公孙胜,立马转身,从外面领进来一个雄壮汉子。
此人六尺五六的身材,三十二三的年纪,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三柳掩口黑髯,生得那是豪迈英武,卖相不俗。
加上此人身强力壮,虎背熊腰,骨节突出,一看便知,是个勇力过人之辈。
只不过,这人明明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汉坯子,如今却是面包纱布,神情惨淡,浑浑噩噩,瞧着,竟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见得太尉,还不跪下!”
公孙胜见他进了亭中,仍是神情恍惚,于是轻推一下,提醒了自己曾经的带头大哥一句。
“太尉?”
这人揉了揉眼,又重重的掐了自己几下,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起来。
“仙境宝地,竟也有太尉一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