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借贷的生意好起来了。
百姓们凭借身份凭证,进城无需花钱。
户主的身份凭证上面更是标明了今年所耕种的土地数量。
可以说,只要拿着凭证去铺子,最多也就是验证一下是否是本人,其他无需理会,直接放银子。
大大的简化了借贷的流程。
也正因如此,万千百姓的借贷的积极性空前的热情。
最多一日放出去的银子,足足超过二百两。
这意味着,如果一个月后归还银子,便是二百零一十六两。
两个月后归还,就是二百三十二两。
钱呐!
所有放出去的银子,都等于是在捡钱呐!
知县李勇在铺子的后堂足足守了两三日,感觉就一个字。
爽!
之前青兰县的诸多世家大族存钱,固然不错,可跟当下比起来,又是一种感觉。
因为,这些钱是放给那些急用钱的县城普通百姓的啊!
距离秋收就一个月左右了,今年因为干旱的缘故可能稍微晚一些。
这样更好……百姓们用的时间更长。
银子银子,来来来!
“大人,南望府那边下来了公文。”
县衙,师爷唐云在旁边低声道。
“好,先放着吧。”
“可是……”
“可是什么?”
李勇顿时皱眉:“你没看到本官在做什么吗?这是关乎将近二十万百姓的民生大计,什么朝廷公文能比百姓重要?滚边儿去,一切等本官忙完了再说。”
唐云犹豫了下,低声道:“据说钦差大人近日可能会来青兰县。”
“无所屌谓。”
李勇毫不在意:“钦差怎么了?是能扒了本官的官服,还是能要了本官的脑袋啊……”
说着,他自己都愣了下。
那可是钦差啊!
莫说是区区知县,哪怕是南望府的知府陆大人,见了那位也要老老实实。
他……竟然不怕?
“我是不是有点飘了?”
“这……没,卑下告退。”
唐师爷眼底闪过一抹阴鹜,收回了憋在嗓子眼的话,微微躬身,倒退而去。
不多久,一道身影出现在李勇旁边。
“勇儿。”
隐在光阴暗处的李经平静道:“最近,你好像很忙啊,已经很久没回家吃饭了。”
李勇笑了笑:“叔叔,我乃是知县,要管理近二十万人的口粮,不忙不行啊。”
李经眉目挑了下,暗自叹息。
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之前,李勇找他借银子,一开始是两千两,后来突然涨到三千两。
这笔钱,对于李家来说,不算少。
但李勇要用,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可令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借给李勇的钱,竟被这小子拿出去……放贷了。
放贷了!
借李家的钱,然后借贷给别人!
李家自己不会放贷吗?
再者,放贷也就罢了,竟然还放给没有任何抵押物的村民。
这不是找死吗?
今年大旱,如果那些百姓的收成不好,到时候还不起怎么办?
“勇儿,你……”
李经仔细斟酌了下:“你不要与那徐尘走的太近啊!”
李勇却是十分的严肃认真:“叔叔,我与徐尘情同兄弟,此话以后莫要乱说。”
“这……”
李经嘴皮子抽了抽,好似有千斤的大石堵在心口。
难受!
什么狗屁兄弟!
李家才是你的本家啊!
本家不顾,反倒与外人称兄道弟?
啊?
要知道,你们之间可是闹出过人命的啊!
就算和解,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好吧?
太难受!
这些日子来,青兰县变化太大了。
破了千古来百姓进城缴费的规则也就罢了,更是城门大开直至戌正时。
大晚上的开城门,两侧还提示性的摆放了灯笼。
就差摆明了告诉贼人,我这城池还没关城门呢,快来杀吧。
这……这都什么事啊!
李经欲哭无泪。
“这几日晚上,一共来了十多股行商,进城费加上住宿、吃饭等,总花费超过了二百两。”
李勇道:“商税加上进城费,叔叔可知赚了多少银子?”
“多少?”
“将近四十两!”
李勇比出四根手指,眼中是亮光闪烁,按捺不住的激动着。
乍开始,他也担心大晚上的开城门怕碰到贼人。
可当时他的那位好大哥说:百姓们如果急用钱,晚关一些城门也无所谓。
距离远,前来借钱的百姓们抵达县城的时间较晚,当日无法借钱怎么办?
蹲守城外吗?
孤零零的一个人多危险?
身为一县青天大老爷,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治下的百姓蹲守城外忍饥挨饿?
然后,城门大开,就成这个样子了。
外地过来的行商增多了,县城内的诸多酒楼、青楼等生意越发红火。
实际增加收入何止四十两,那可是足足超过了六十两啊!
至于其中原因……大晚上的,没地儿去了,就我这里开了城门,要你正常几倍的进城费没问题吧?
那么,计算下来,十天左右六十两,一年就是两千多两。
简直就是捡钱呐!
而所付出的代价,只是晚关城门一个时辰左右。
“就算赚银子,可……也太危险了吧?城门不关,诸多世家大族都睡不着觉啊!”李经道。
“睡不着?嘿嘿。”
“你……”
眼见李勇一副“正该如此”的样子,李经瞪大眼,只觉得这侄子疯了。
绝对疯了!
“六!”
李勇比出一个手势:“城外的阴暗处,所有快班衙役,六十多人全部手持弓箭,百丈内两处暗哨,来人不过百,瞬间射成筛子。”
李经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这小子早有准备。
“若来人过百呢?”他顺势问。
“少于二百,继续射杀,再多的话……百丈距离内,关闭城门也来得及。”
“这……”
李经惊心不已。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法子看似疯狂,却十分合理。
一般而言,无论是商队还是镖行,人数过百的太少了。
只要管控好这一点,哪怕晚一个时辰关闭城门,依旧安全无虞。
——
自鹿口县至青兰县的官道上。
“快,还有半个时辰关城门了。”
“加速,只要今晚抵达青兰县,我等可节省一日的时间。”
一行商队的马匹以极快的速度行驶。
与此同时,官道的旁边,一队人马正不紧不慢的走着。
人数不多,大约三十左右,皆骑着高头大马。
为首的二人并肩而行。
“陆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青兰县晚关闭的城门的消息在一日传出,所以有许多行商选择走这条官道?”
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开口,不怒自威。
旁边,须发皆白的老者微微颔首:“是的,马大人。”
“有点意思。”
马明远哼笑:“鹿口县那边,大白天的贼人都敢袭杀,到了青兰县,大晚上的不关城门。”
陆展垂着头,没敢轻易接话。
他们一行人从南望府出发,在鹿口县调查了将近一个月,才赶来青兰县。
这一个月中,发生了太多事。
整个南望府遭遇了几十年都罕见的旱灾。
这也是他们滞留鹿口县的原因。
鹿口县原知县被贼人杀了,新知县还未到任,于是钦差马明远就留下暂时治理鹿口县。
结果……和其他遭遇旱灾的县城没太大区别,不知渴死了多少牲口
反倒是青兰县,根据诸多消息来看,损失的牲口十分有限,原因是青兰县有着一个巨大的水库。
接着是冰块。
在鹿口县那边,卖五文钱一斤。
听说青兰县这边才卖两文钱。
还有重新造黄册、大晚上不管城门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皆与青兰县有关。
不知情者怕不是以为这才是“府”!
想避开这个县城的名字都难!
很快,一行人来到青兰县城附近,距离大概两百丈左右,跟在后面的护卫忽的一顿。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