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将注意力放在柳夫人和杨婆婆身上的时候,柳霄悄无声息的自杀了!
这个突发变故,令人猝不及防!
穆青澄急喝一声:“快请院判!”
衙役匆忙奔出公堂。
“霄儿!”
柳夫人哭天抢地,当场晕死过去!
柳沛赤红着双眼,怒责宋纾余,“宋大人,柳霄哪儿来的尖锐利器?你们看管失职,赔我阿弟的性命!”
刘捕头忙道:“请大人明鉴!柳霄入狱后,按规定进行过搜身,卑职确定柳霄身上没有私藏利器!”
穆青澄细细辨认,发现这支金钗,竟是插在柳霄发冠里的用来打开鎏金箱的锁簪!但这又不是普通的锁簪,内藏机关,是可以变化的!
于是,穆青澄开口道:“柳沛,你仔细认一认,眼熟吗?”
柳沛下意识的看过去,随即闭上了嘴巴。
“一个人若是存了死意,咬舌也是能办到的。”穆青澄又说了一句,便不再搭理柳沛了。
院判上得公堂,看见陷入昏迷的柳霄,沉沉叹了一气,自从跟了宋纾余,他就变成劳碌命了,今儿一天医治的病人,是他在宫里出诊三个月的总量啊!
“辛苦院判了。”看到院判满脸疲惫,穆青澄心下不忍,但眼下没有其他大夫可用,也只能逮着这一个往死里用了。
“没事儿,我再坚持坚持。”院判苦笑,开始为柳霄作初步检查,随后道:“病人伤口虽然深,但是没有伤到要害,且止血及时,应该有救。”
穆青澄松了一口气,“快,把人犯抬下去医治!”
谁料,当衙役抬着柳霄离开时,死寂了半晌的柳长卿,忽然老泪纵横,“霄儿,是爹错了,爹不该杀了黄氏,泯灭你生的希望啊!霄儿,我的儿……”
可惜,柳霄双眸紧闭,什么也听不见了。
院判又拿出银针,给柳夫人扎了两针,然后才救柳霄去了。
柳夫人醒来后,拼着虚弱破败的身体,扑到柳长卿身上,拳打脚踢,恶语咒骂,声称她的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做鬼也不会放过柳长卿和那个女人!
衙役处置的速度有点儿慢,先是惊讶发呆,然后看向穆青澄,等待示下,但穆青澄颈椎发痛,正好背过身去按捏颈椎了,于是衙役又望向堂上的宋纾余,偏巧宋纾余正在跟季越说话,侧着身子,没有看到这一幕。
衙役只好“着急”的等在一旁,直到柳长卿鼻青脸肿,进气少出气多,才上前强行拉开了柳夫人。
这时,一名玄衣劲装男子,未经通报,快步奔入公堂,俯身在宋纾余耳边低语了几句。
宋纾余面不改色,示意那人退下。
随后,宋纾余拍了拍惊堂木,宣布道:“今日公审结束,明日巳时,开审李云窈自杀案!”
柳沛一愣,“我夫人是自杀的,还需要审吗?审谁呢?”
“是啊宋大人,抛尸李云窈的人,是我和杨婆婆,我们认罪了。”柳夫人亦是不解。
宋纾余唇角一勾,笑意不明,“李云窈确实死了,但她做过的事情,需要向世人交待,也需要向你们柳家交待!而你们柳家人,亦该在公堂上,给她一个公正的交待!”
捕快将一干人犯,全部投入了大牢。
为免柳长卿伤重,明日无法上堂,宋纾余叫人从外面请了大夫,务必吊着柳长卿和柳夫人的性命。
至于梁若鸣,挨了板子,走不了路,自然而然的被禁足在了京兆府。
“季大人,陆少卿,辛苦二位在衙门歇一晚,待明日审完全部的案子,本官派人送二位回府。”
面对宋纾余客气有礼却不容拒绝的安排,季越点头如捣蒜,“一切听宋大人的,下官无异议。”有了梁若鸣作榜样,无论他想不想真心留下,都必须留下,他可不想跟着烂屁股啊!
陆询亦无异议,应允道:“好,劳烦宋大人了。”
穆青澄站在边上,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陆询的侧颜,她觑着眸子,若有所思。
宋纾余接道:“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待晚些时候,再与二位大人共议案情。”
说罢,吩咐官吏安排好季越和陆询的吃住,然后便大步出了公堂。
只是,他走出几步,又忽然回身,疑惑道:“穆仵作,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随本官走一趟。”
穆青澄经过陆询身边时,有意放慢了步子,低语了一句:“陆少卿,后会有期!”
陆询喉结动了动,避开她的视线,应道:“穆仵作慢走。”
穆青澄扬长而去。
不急,来日方长,三年她都熬过来了,何惧其它?真相只会迟到,而不会消失!
看着穆青澄离去的背影,陆询的心绪,久久无法安宁。
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在唇齿间徘徊,却无法道出一个字;积攒了无数个日夜的相思,亦只能化作无声的爱慕。
“陆少卿,你怎么了?这个穆仵作,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耳畔响起季越的感慨,陆询缓缓回神儿,微微点头,“季大人所言甚是。”
“宋大人和穆仵作搭档审案,可谓天作之合啊!本官真是从未见过宋大人这般不墨守陈规的主审,主打一个出奇制胜,攻心为上啊!这哪里是才入官场的菜鸟?就是三法司那些个浸淫了多年的老刑案人都比不上啊!还有穆仵作,虽是女儿身,学识、胆识、气魄、口才样样不输男子,审讯手段亦是非同一般,真是叫人叹服啊!”
季越越说越兴奋,若非陆询伤了手,他都要握住陆询就地畅聊三日了!
陆询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浮起了笑意,“是,穆仵作是个优秀的女子。她不是依附男子的菟丝花,她是鹰,只要松开她的翅膀,她就能一飞冲天!”
季越隐隐听出了八卦的味道,他还想多聊几句,可惜陆询转身走人了。
季越不禁咂了咂嘴巴,这趟监审的活儿,是真没白干啊!不仅开了天大的眼界,还结识了令他敬佩的人,如此想来,就算被穆仵作砸烂了头,亦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