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沉稳有余的陆询破了防,宋纾余反而淡定了下来,他唇角噙笑,神色却是认真,“陆询,你认为,我有必要编撰故事欺骗于你吗?我宋纾余或许会对他人谋求算计,但你,是我以诚相待的挚友,就算我们要为了一个女子大打出手,也要打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陆询听此,心情愈发沉重,宋纾余所言非虚的话,岂不成了他最大的危机?但他转念一想,眉头又松了松,道:“我养父和青儿是江南吴州人氏,你如何会在京城见过七岁的青儿?”
闻言,宋纾余按捺住了为陆询解惑的冲动,看来穆严父女和陆询虽然在一起生活多年,但他们互相隐瞒了各自的出身、家世和过往,许是既有保护对方的心思,也有提防对方的戒心吧。
所以,他不该越俎代庖,代替穆青澄揭破穆家的秘密。何况,穆青澄目前根本没有恢复身份的打算,他要管好嘴巴,不能拖她后腿,坏她的事儿。
于是,宋纾余斟酌之后,给了陆询一记戏谑的笑,“你猜?”至于能不能猜得出来,便是陆询自己的本事了。
陆询气得竟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本着输人不输阵,宋纾余端起茶碗,悠哉品茗,作出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他道:“总之,按先来后到的原则,我排在你前面。所以穆青澄,她是我未来的夫人,你莫作他想了。”
“即便宋兄和青儿的年少之约属实,也只能算是小孩子的戏言!”
陆询缓缓沉下了俊脸,语气里含了明显的怒意,“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养父已经定下我做他的女婿,宋兄又怎能横插一杠呢?这不是君子所非!”
“我为何要当君子?你不了解我吗?我的纨绔浪荡之名,可是享誉京城啊!”宋纾余愕然,旋即薄唇一掀,笑得意气风发,“穆伯父之所以定下你当女婿,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和青澄已有约定,而青澄那时已经离开了京城,她大概以为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我了,所以才没有告诉穆伯父。何况,穆伯父见过年少的我,他很喜欢我的,若他早知原委,断不会选你!”
陆询强迫自己保持镇静,他不能被宋纾余牵着鼻子走,是以,他思忖须臾,才反唇相讥道:“宋兄,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我可从未听青儿说起过此事,我们朝夕共处八年,她连一次都没有提起过你!”
“不提,不代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不代表我这个人没有存在过!只能证明,青澄她不信任你,或者说,她跟你的感情,尚未达到分享少女心事的地步。”
言罢,宋纾余搁下茶碗,给自己添上新茶,还顺便为陆询也添了一杯,笑眯眯地劝慰道:“着急、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喝碗茶,降降火,我们慢慢把这事儿分辨个明白。”
然,陆询哪有心思喝茶?宋纾余表现的越自信,他越相信此事的真实度,可即便是真的,他又怎能甘心将意中人拱手相让呢?
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后,陆询猛地顿下步子,咄咄逼问道:“宋纾余,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青儿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你们相认了吗?她愿意履行儿时诺言,嫁你为妻了吗?”
宋纾余心里一咯噔,好家伙,这几个问题问得好,直戳他肺管子啊!但他绝不能露怯,给陆询增添希望!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回道:“我们虽然尚未正式相认,但我二人心灵相通,感情笃厚,已达成携手共度的默契。”
“不可能!”陆询坚决不信,“青儿不通男女之情,怎么可能与你达成婚嫁默契?”
宋纾余蹙眉,眼神紧了紧,“陆询,我和青澄的相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觉着,青澄是个举止随便的人吗?若非对我有意,心悦于我,凭她的武功身手,怎可能允许我抱她、亲她?”
“你……你竟敢轻薄于她?”陆询瞬间怒红了双眼,今日在柳家,他确实亲眼所见宋纾余不顾男女大防,将穆青澄从废墟下面抱了出来,之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横抱着穆青澄离开。
那时,陆询是站在他们身后的,只看见宋纾余低了低头,如今才知道,竟是宋纾余在行逾矩之事!
宋纾余狡辩道:“我们两情相悦,怎算是轻薄呢?”
“你抱她,我权当你是为了救人,但亲她,绝对不行!”陆询额上青筋跳跃,当真是怒从心起,嫉从胆生。
气氛剑拔弩张,瞬间降至冰点!
宋纾余起身,走至陆询面前站定,一字一句,皆透着难以撼动的决心,“陆询,我们既为挚友,又是情敌,那便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吧!”
陆询冷冷地盯着宋纾余,眸中暗流涌动,“我为何要与你竞争?我和青儿婚事已定,不可更改!待我查出凶手,了结旧案,我们便立即成婚!”
“怎么,你不敢竞争?”宋纾余微微挑眉,语气轻嘲,“你假死三年,不仅让青澄尝尽悲伤、痛苦和绝望,还要用口头婚约捆绑她,不准她寻觅真爱?”
“我……”
“陆询,你我都没有资格划分她的归属,我们应该给予她自由选择真爱的权利!”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不肯让步,直到门外突然响起宋离一惊一乍的声音:“啊!穆仵作,你怎么过来了?”
“宋亲卫,我找大人商讨公务。听刘妈妈说,大人在陆少卿这里,所以我便寻了过来。不知,有没有打扰到大人呢?”
“呃,应该不算打扰,你待我禀报主子一声。”
“有劳宋亲卫了。”
房内,宋纾余和陆询反应默契,连忙坐回桌前,各自端起茶碗,换上亲和热络的表情,假装秉烛畅谈。
宋离推门进来,表情复杂的小声道:“主子,穆仵作找您,您见,还是不见?她手里拿着一条鞭子,感觉来者不善啊!”
“鞭子?”宋纾余一愣,“她是来抽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