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眼落在她脸上,仿佛看到另一个人。
“爱一个人,便是想由始至终霸占她、不愿被任何人觊觎么?“
被他道破小心思,明婉之一时赧然,“殿下,臣妾只是……”
他松开手,心中自问自答。
他不再满足于现状,秦烟人虽在身边,心却飞去了北漠。
他,不愿如此。
过了两日,云知行扔出两张画轴,上面是户部侍郎和镇北将军的千金。
凌贵妃总算如愿,可明婉之反之。
被看上的两家得了消息,一时激动不已,先后张罗着婚事。
他不止需要御史大夫的力量,户部、武将都不能漏下。
几家欢喜几家愁。
明婉之当日便收到爹娘的家书,让她肚子争气些,早日怀了孩子,母凭子贵。
以防日后其他人进了东宫,有了子嗣便可捷足先登。
明婉之有气无处发,也不愿坐以待毙。
当晚便备下一桌宴席,邀他赴约。
只要机会多了,不愁怀不上孩子!
待她精心拾掇好一身,满怀期待去找云知行时,被告知殿下出门议事了。
他再度爽约。
明婉之早已没了最初的怒气冲动,她正要悻然回去,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她去到偏殿,秦烟正好也不在。
问起宫人们,一个个三缄其口。
她不由往别的地方想了。
一个时辰前,云知行带着秦烟出门了。
除了伺候的宫人,无人知晓。
近日政务繁忙,他无暇顾及秦烟,觉得亏欠的同时,脑海中那抹影子始终挥之不去。
他推开一切事务,想带她出去走走。
她需要散散心。
两人到了东宫外,门口的守卫见是云知行,立刻开门相迎。
太子当权的消息早已传遍南胤,郊外行宫的守卫自然有所耳闻。
早上收到太子莅临的消息,众人忙活了整日收拾住处。
如今皇上卧榻多日,病情不见好转。
明眼人都知道,该如何待这位太子。
秦烟倒没想到,他会带自己来这里。
云知行屏退众人。
她眼里终于放了光,这是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可惜那时没人愿意善待她,除了云知行。
“怎会想起来此?”
她在大殿东看看、西瞅瞅。
行宫里花草树木遍地、亭台楼阁不计其数,再往北走些,还有湖泊草原。
不过最让她记挂的不是这些。
轻车熟路奔着殿后的温泉池而去,云知行在后边招呼她慢些跑。
他心想,算是带她来对地方了。
宽阔庭院中,雾气袅绕,如坠仙境。
秦烟笑了,连日来最自然纯粹的笑。
她在温泉池边来回,贪婪地呼吸。
小时候,便羡慕大些的皇子可以在此泡温泉,可没人愿意让她进来。
后来那个晚上,趁人们都睡着了,云知行牵着她的小手,带她进了温泉池子。
她现在还能回想起,温水包裹的感觉。
“哥哥,你怎会带我来此?”
“你以前,不是一直惦念这里吗?”
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云知行也放下心中郁滞,心胸开阔起来。
“我待会想试试。”
她很少主动提要求,他朗声道,“随你。”
早有宫人备好膳食。
云知行注视她吃得欢快,自个儿胃口也跟着好了许多。
四下安静,殿中唯他二人。
他很喜欢此刻。
一心惦着温泉,秦烟风卷残云,快速吃完走开,说要先去试试水。
“吃得太饱,不宜泡温泉。”他出声提醒,奈何她早已跑得没影,不由摇头失笑。
在宫人引导下,她换了长袍,脱下绣鞋,从殿后的小径到了温泉边。
月牙弯弯,寂静悬挂于空中。
女客的温泉池被一扇扇屏风隔开,正前方是花圃和开阔的草地。
热烈的夏日,玫瑰竞相开放,空气中浮动淡淡瑰香。
足尖轻点了泉水,暖意融融。
她惊喜收回脚,无人的温泉一时让她想起小时候。
她太矮,一下水便沉了底,云知行及时在旁边捞起她,可还是喝了许多水。
给她擦去脸上的水渍,看着落汤鸡的秦烟,云知行笑出了声。
秦烟羞恼,掬起一捧水往他脸上泼去。
两人咯咯笑着,惬意美好。
秦烟收回思绪,唇角微扬,褪下长袍步入水中。
现在的她,再也不怕会沉底了。
暖意四面八方涌来,包裹着身子各处。
她畅快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全身心放松下来。
明月清辉洒下,落在泉水上,光影细碎。
秦烟手指拨动着水面,一圈圈涟漪漾开,直至不见。
真好。
她安逸靠在池边,一时忘却前尘。
微风轻拂,水汽弥漫,透过屏风,消散成看不见的雾。
云知行静静伫立在后,其中景致若隐若现。
宫人们见到他来,早已退开。
他们没那个胆子,敢嚼太子的舌根。
水雾淡如烟,女子长发倾泻,一半没入水中,几缕黑发沾了水、调皮粘连在光滑的背上。
她一手掬起温水,沿手臂缓缓浇下。
水珠晶莹,顺着凝脂肌肤滚落。
似是有些热了,她红唇微张,小口呼吸着。
眼前人美如画中仙,他凝视良久,不敢扰了此间仙子。
看到旁边的花篮,秦烟一时兴起,将花瓣尽数撒入池中。
玫瑰花瓣漂浮水面,衬得她朱颜娇艳更甚。
小径边,云纹锦靴走过。
暗香浮动,每靠近一步,便多一分馥郁。
年轻男子寻香踏来,他站在岸边,月光下身姿颀长,秀丽挺拔。
身后有什么动静,秦烟还未回头,温水自她肩颈浇落。
云知行半蹲着,看着水花从她身前流下,惊飞几片玫瑰花瓣。
“哥哥?”
秦烟不防他进来,下意识护住胸前,往后退开。
好在层叠的花瓣飘在水面,将她肩下的风光覆住。
“你怕我?”
云知行舀水的动作一滞,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
以前,他们还一起泡过这一泓温泉。
秦烟面有难色,委婉提醒他,“男客的池子在那边。”
他柔柔一笑,觉得她乖巧得可爱。
“我知道。”
“那你便过去。”
“一个人泡,太没意思了。”
他在逗她,她却认了真,“那你把这屏风撤了也行。”
云知行笑开,当着她的面,脱起衣裳来。
秦烟不敢置信,把着池壁慢慢往后移。
外裳落地,他里面长袍裹身,勾勒出挺立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