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只道是自己的好姑姑,一心为自己着想,殊不知背后真相。
宁枭离开后,并没有返回住处,反倒是朝着皇城大街去了。
半个时辰后,椒房殿内,有宫人同秦烟耳语一番。
听完,她脸上露出讶然。
宁枭怎会突然来找自己?
过往许久,他几乎不曾来打搅,显然是发生了什么要事。
此时云知行尚未回来,她让静秋稍后转告他,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天边墨色翻涌,大片乌云朝一处聚积,下大雨的征兆。
过了会儿,她在偏殿外见到他。
他看起来神色并不怎么好。
见此,秦烟屏退宫人,上前问他发生了何事。
宁枭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眸复杂看向她。
没来由地,她感到一丝心慌。
“你的伤可痊愈了?有什么事差人唤我便好,不必——”
“还记得你前几日,答应了我什么吗?”
她微启着唇,疑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说,再也不会将我推给别人。”
他语气漠然,冷肃的神情像极了最初在北漠时。
不待秦烟说什么,他继续道,“也不会再撮合我跟别人,不会再管这些。”
“是,我是应承过。”
“那今日之事,你当如何回应?”
“发生什么了?”
高大的身躯逼近,她渐渐看不懂他眼中内容。
受伤、失望、委屈……还有,痛意?
空气中湿气愈重,潮润得令人喜欢不起来。
仿佛随时都会是一场瓢泼大雨。
谁也没注意到变天,只是陷在这旋涡中,难以抽离。
“你不愿见到我,不愿我靠近,我都能做到。
我只是想守着你,哪怕只是待在京城,一月只能远远见上你两三回,我便足矣。
秦烟,即使是这样,你还是很介意吗?”
话里的伤痛让她呼吸一滞,她极力想要弄清,“到底怎么了?”
“我也想问你,若真的不待见我,何必叫旁人来逼我死心?”
旁人?
她精准捕捉到这个词,“谁?谁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你的授意吗?”
想起先前那妇人的话,他眸中闪过痛苦。
无论如何秦烟也联想不到,凌太后会在中间横插一脚。
她脑子中飞快转着,同时解释道,“这两日昭儿发了高热,我在宫里一直照顾他,从未让谁做什么。”
“你对昭儿很好,我知道。而我,只是个伤过你心的混账。”
“宁枭,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再抬眸充满了阴郁,“你还是想让我娶凌锦,对么?”
“凌锦?”
“就如你上回所说,我得找个依靠,不可孤家寡人过后半辈子,对么?”
“我没有。”
“你倒好,同云知行双宿双飞,我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现在,连守在你身边的机会,也要被剥夺了……”
“以前我的确这样想过,可是——”
“看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让你觉得好过吗?”
他话音转冷,带着质问,字字句句如冰封的刀刃,刺痛人心。
但伤得最深的,却是自己。
许久未见过这样的宁枭,秦烟直觉今天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她想否认,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她不能干预他的幸福。
见她缄默,宁枭忽而失望笑开。
他紧盯着眼前的人,眼底是不易察觉的落寞。
“还是说,会让你心安理得?”
“宁枭,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皱眉,想要化解开误会。
怎奈有的怀疑一旦埋下种子,便生根发芽,击穿人的精神和心脏。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一面答应不再管,一面旁敲侧击告诉我,我得离开,不能再纠缠你。
秦烟,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那个劳什子凌锦我从未上过心!可你却执意将她推给我。
从前伤过你是我不对,我一直在尽力弥补。可是在你心里,从头到尾都不会原谅我,对吗?”
“我——”
“我就这般让你讨厌,令你感到厌倦、嫌恶?“
天边雷声滚滚,吞噬了他的声音。
可那双黑眸里,挣扎和痛苦却作不了假。
她心头如被压住,见他这般伤心难过,自己亦喘不过气。
“不是的,我从未这样想。“
“可你做的桩桩件件,都在告诉我,我不配再得到你,对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的话并没什么底气。
男子眼底遍布痛楚,想要克制住喷涌的冲动。
深埋多久的晦涩,是一张束缚的大网,将人缠绕其中,越收越紧、无法挣脱。
他确是处在崩溃的边缘。
宁愿她亲口狠心承认,可那张脸,他怎样也抵触不起来。
天空忽然下起大雨。
伴随着雷声,豆大的雨点垂直落下,眨眼的功夫便浇湿了地面。
水汽氤氲弥漫人眼,恰好遮住他眼角的那滴清泪。
温热的泪珠被雨点覆盖,掺合着冰冷砸下。
她没看见这滴泪。
他似感知不到脸上、发间的湿意,眼中漾满破碎。
“秦烟,这般软弱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你……”
挣揣过后,他面上被某种执着取代。
在她尚未回神之际,他心下一狠,径直将她勾入怀中。
他不想再忍,也无法再忍!
总归她是要赶自己走的。头也低过了、话也说尽了,在这个女人面前却没用。
既然她如此狠心,那他是否能大胆一回?
纵使最后被她记恨,也好过娶了别的女人。
秦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此生最后且唯一的一个。
滚烫唇瓣压上她的。
雨水滑落过他脸颊,顺着弧度经过她的唇畔。
有一丝咸,混合着未知的苦涩。
她瞠大了眼,不敢置信注视着双眸紧闭的男子,至今觉得这一幕像是做梦。
上一回吻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太久了,他不曾触及这抹芳香,以至于现在再碰上,犹如沾染了罂粟。
挺拔的身影将她拢在怀里,女子如一朵娇小柔弱的花,浸在这方宽阔的胸膛。
炙热的气息纠缠着,一时间恍如隔世。
温软的唇舌在她口中肆意掠夺,没有怜香惜玉,亦没有温情。
他像极了未果腹的野兽,太久没尝到味道,一旦捕获住她,便要狠狠拆吃入腹。
属于他的霸道侵袭,灼热的吻令人晕头转向。
等秦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再想推开他更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