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流着哈喇子,搓着手便要上前行无礼之事,好证明自己不是守礼之人,更不懂什么琴。
那白衣少女又狠狠得瞪了刘梦棣一眼,喝道:“你敢!”
刘梦棣哪里会怕这个,正想进一步做点什么之时,白衣少女却是突然将胸挺了一挺,而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试试!”
刘梦棣一愣,看那白衣少女将右手伸进了左手手袖之中,连忙向后一退。
他说:“原来你是个女流氓!”
那白衣少女此时也不要那琴盒了,又向着刘梦棣逼近了一步,满脸的凶相。
刘梦棣却是向后又退了一退,指着白衣少女说道:“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我可就喊了!”
“你喊呀!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我真喊了呀!”刘梦棣步步后退着。
“不得无礼!”突然一声大喝传来。
监寺圆通从一边急急赶了过来,说道:“六爷您受惊!”
刘梦棣立刻躲到那监寺圆通的身后说道:“你们大慈恩寺是真可以呀,不仅藏有女子,还、还是一个女流氓!她、她袖子里有一把短剑呢!刺王杀架可是死罪!若是敢伤本王分毫,连同你们大慈恩的所有和尚都吃不了兜着着!”
那白衣少女不再藏着掖着,噌得一下就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出来。
监寺圆通连忙喝道:“还不快些收了!要是让外人看到,又要生事了!”
“他、他调戏我!还想要对我动手动脚!”
躲在那白衣少女身后的刘梦棣连忙说道:“是你不信的呀,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监寺圆通苦着脸对白衣少女说道:“六爷就是这么乖张的一个人,你休要这般无礼!六爷精通佛法,真不是那种人。他、他是逗你的玩的!你以为他真会怕你么?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能笑出声来!他就是在逗你而已!快把匕首收了!”
监寺圆通说着转过身去,连忙对刘梦棣说道:“六爷,真是对不住了。看这事给闹的,还好我留了个心眼,要不然真得出些什么事情不可!”
刘梦棣笑道:“你少说这便宜话!刚刚是不是在一边听到我们对话了?知道本王识破了你们的伎俩所以出来找圆场?”
“六爷,您真误会了!”
“无妨。不过这美人儿是真有意思,本王我看上了!她是哪家女子呀!本王要将她带回去做个暖床的侍女!”
监寺圆通苦着脸说道:“六爷您别玩笑了,她……她是寺里的没错,但又不算是。外人一般不知道她!”
刘梦棣疑问道:“你什么时候学过薛定谔呀?看这话怎么说的!”
“我与薛氏并无交情呀!”
“谁与你说薛氏了!说这位美人!”
监寺圆通言道:“此事……此事若出自我口,怕您又要说我骗您了!兰儿,还是你来说吧!”
刘梦棣心中一疑看向了“兰儿”,问道:“你到底姓甚名谁?圆通为何如此袒护于你?身怕本王害了你,将你挡在本王面前?”
兰儿气道:“他明明是在救你,他若是不来,我便一匕首就能捅穿了你!”
“且不说你能不能把爷我捅穿吧,你到底是谁呀!”
兰儿看向了那监寺圆通。
监寺圆通轻轻得点了点头。
兰儿只得将匕首收回了袖中,而后言道:“怀剑自洽,无根之兰。”
“嗯?”刘梦棣问道,“这是何意呀?”
“意思是我是个无根之人,自出生起便只能自保于世,故而怀剑。我名江剑兰。”
刘梦棣其实不是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在意的是“无根之兰”四个字。
无根兰其实是一幅画,名为墨兰图,被溥仪带出宫以后流失于倭国。
这幅画是宋元时福建连江一赵氏人物所画,姓名已不可考,但可以肯定他是画无根兰的起启之人。
此画的画意是山江沦陷,自己已成无根之人。
他画的兰花因此是没有根的,更不着地。
所以,在这幅画之前,即使是在南宋时期也没人在画兰花时以无根形象呈现。
而这个世界线是没有宋朝的!
这种跨世代的东西出现在刘梦棣的面前,难免让他心生疑惑。
刘梦棣想了想,说道:“那令尊是……”
“大慈恩寺枯荣禅师。”
刘梦棣深吸了口气,问道:“你是说那个闭关十余年的得道高僧枯荣?他、他有女儿?这不对吧?没听说他成过亲呀?你娘该不会是一个女尼吧?”
白衣少女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必这般调笑别人,我没娘!”
“这世上哪里有人没娘的!”刘梦棣看着白衣少女有些恍惚的表情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江剑兰言道:“十八年前,家父从江南苦修膜拜至洛阳白马寺,而后又到长安城。只是这大慈恩寺是国家寺庙,不收容散僧,其故家父于东市乞食。忽有一日,从市集之内匆匆走出一名妇人。那妇人怀抱一女婴,见到家父之后便将婴孩强塞于其手。而后指着家父便骂,硬说家父抛妻弃子,入佛修行。后又窜入市集人群之中,再也不见。”
刘梦棣并不出声,他听到这里也能听得出来,那所谓女婴应该就是她自己。
江剑兰继续说道:“家父默声,亦不追赶,只得挨家挨户得去乞讨些羊奶之类为我充饥,于此之后,我二人便以父女相称!后来大慈恩寺方丈听说了此事,知家父得行,乃是得道的高僧,便将我二人接入了大慈恩寺中!”
刘梦棣深吸了口气说道:“本王亦是常来大慈恩寺,却不知还有如此故事。”
那监寺圆通说道:“故适才我才说,六爷您绝不会信的!枯荣禅师在数十年前被人说是与他人私通生子,他亦是从来不辩解,只顾修行。此天下至德至深之修行所在也!”
刘梦棣对江剑兰疑问道:“你生活在此寺庙而他人不知?照理说这么多和尚看着,事情也都能传开了才是呀!”
那江剑兰答道:“我并不住寺中,乃是住在寺后菜园之内,别人以为我是那菜农之女,方丈也不提起此事,他人故而不知。年初之时后院照顾我的那名菜农亦是生病去逝了。”
“那这把琴……”
“自入冬以来,家父因寒症重病卧床,至今已有数月。他自知时日无多,故尔……”
江剑兰越说越是伤心。
刘梦棣问道:“是他把这把琴给你的?”
“是。他说他已命人安排了一些事务……反正就是你之前说的那样,引沈家小姐注意,而后言故,将这把琴送给她,然后再去她家找沈礼部……”
刘梦棣笑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却没想到这么一个得道的高僧连自己女儿都骗,或是怕你装的不像吧!”
江剑兰气道:“你胡说什么!”
“谁胡说了!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沈家人根本就不会来,来的只能是本王。所以实行这个计划的人就是在等本王!包括你在此抚琴想来也是他一早安排好的吧?这老和尚真有意思!他到底想做什么?”
江剑兰说:“你这人疑心病真大,且还会自作多情,谁要你帮忙了!”
刘梦棣却不把江剑兰的话放在心上。
他想了想之后问道:“你的身世是不是与沈同和有什么关系?要不然枯荣禅师不至于把她牵扯进来呀?但是……你刚刚说你今年十八,按这个时间来推算,此时沈礼部应该是在齐国游历呀!”
“我娘在将我交给我爹之时,我爹曾在襁褓里发现了一块粉红色的玉佩,我爹说那极有可能与我的身世有关!”
“粉红色玉佩?”刘梦棣心疑了一下问道:““玉佩长什么样?上面是否有字?”
“心形的,至于有没有字,我爹当时并没有认真去看。他帮我收藏起来,说是长大后交给我,好方便让我找到亲生父母。但是……我爹与我进了大慈恩寺以后,吏部侍郎白叔达曾来找过他。”
“白叔达?从刑部侍郎任上平迁到吏部的白叔达?”
“是他。他即是用这把琴,强行换走了我的那块玉佩!”
刘梦棣疑问道:“强行换走的?还用的是这把琴?”
“很奇怪吗?”
刘梦棣笑道:“当然奇怪了!这把是大历绿绮!从唐朝时便藏在宫中,前朝时也在宫库里,到我大汉朝时便不见了!显然是被周室子孙在逃亡时带出宫的!所以谁有这把琴,谁一定就与周室子孙见过面!他为何在这么做?又是如何知道你身上有这块玉佩的?”
江剑兰摇头说道:“不清楚!我与我爹什么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即是知道玉佩之事,那必也知我身世!所以就必须要有个人去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且还不能被白侍郎起疑。他若是有所戒心,那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为何是让沈礼部云?”
“沈礼部为人正直,只要他能同意,这事便好办了,即使拿不回玉佩也没关系,能知道其中原由,知我身世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