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铭刚离开书房,四娘和宗言就忙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小主子,姓裴的承认了没有?是不是他派人带走了小公子?他答应将小公子送回来没有?”
“大宝是他让人带走的,他也不是不放,不过有个条件。”
四娘面露疑惑。
“什么条件?”
“让我跟他去京城,还得与他成婚。”
”这……“
四娘这就不明白了。
她这些日子看在眼里,小主子与裴小公爷都喜欢对方,按照目前这状况走下去,成婚也是早晚的事,小公爷用得着这么作死,突然来这么一招?
他这不仅多此一举,还惹恼了小主子。
脑子被门夹了吧?
“先回去,我有事要问你。”
“哦。”
三人刚走出书房,迎面碰上墨良。
“姑娘,我已经安排好人护送姑娘回去。”
柳依依勾了勾唇角。
裴铭这是派人监视自己?
她也没说什么。就算自己跟裴铭抗议,他也会暗地里派人跟着自己。
随他便吧。
就算他知道昙家又如何?
就算他猜出自己与昙家有什么关系,又如何?
元晟说的没错,平阳里的一切,才是她的底牌。
而裴铭,压根不知道平阳。
临上马车的时候,柳依依看了眼墨良肿起来的眼睛,问四娘。
“你打的?”
四娘也不否认。
“他活该,我问他小公子是不是被姓裴的带走了,他还死犟嘴说不知道,没打断他两条腿都算我仁慈了。”
柳依依原本还想说让她不要那么暴力,一想墨良也算是“助纣为虐”,便什么也没说。
回了宅子,柳依依将她身边的人全部叫来。
“卓然,去找一处宅子,大小、布局、价钱等,都不用问我,你自己拿主意,我要尽快搬离这里。”
卓然上午知道昙湛深来了安临,回了云鹤斋后连忙吩咐铺子里的人,让他们再见到那个灰白色头发的男子时要多加注意。
在铺子里才待上一个多时辰,很快就又被四娘派人叫回了宅子。
一听竟是小公子被裴小公爷派人带走了,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卓然接着又听到柳依依的吩咐,一时没反应过来。
“发什么呆!”
尹伯廉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粗声道。
“小主子的话听见没有?”
卓然忙收起怔懵的神情,正了正神色。
“小主子,是租还是买?”
“买。”
卓然接了差事,立即出去办事。
“伯廉,让我们的人将能收拾的东西先收拾好,等卓然那边找好了地方,就立即搬过去。”
“是。”
尹伯廉没有立即离去。
“小主子,你让我带人去把姓裴的好揍一顿,去给小主子出口气。”
这就是柳依依先前去府衙找裴铭对峙时,没有带尹伯廉的原因。
四娘虽然嘴巴厉害,但还知道些分寸。
但尹伯廉不一样,刚才若是带了他去府衙,说不定当时就和墨良他们打了起来。
“你说你除了块头大还能干什么?”
四娘颇有些嫌弃道。
“姓裴的身边神出鬼没那么多的高手你没注意到?到时候你要是被抓了,小主子还得低声下气地去捞你。
“别废话,小主子自有分寸,让你干嘛就干嘛。”
听四娘这么一说,尹伯廉心不甘情不愿出了屋子。
“四娘,先前听你说过,你们十六人里,有一个负责情报的?”
“不错,是老九。”
四娘立即猜出柳依依的意图。
“小主子是想让老九查查小公子人在哪?”
“我猜测,大宝大概率是被带去了京城,但不一定就在国公府。”
“小主子放心,只要小公子人在临渊境内,老九一定能查到。
“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四娘风风火火也出了屋子,只剩下宗言。
“姑娘,小公爷留在姑娘身边的那些人,身手极高,姑娘弄出这般动静,那些人……”
“没事,我又不是裴铭的什么人,想做什么难不成还得顾计他们?想跟就让他们跟着,若是想阻止我,大不了大打一场。”
柳依依心里清楚,裴铭不会让人和她的人动手,让那些人跟着她,不过就是要掌握自己的动向。
只要自己目前人在安临,他不会有什么动作。
但若是自己离开安临,那他会做出什么事,她就不确定了。
她早就知道裴铭这人,表面上起来温柔,骨子里狠厉。
只是,这人似乎又进化了。
想想牢房里的那一幕,她现在还觉得有些心惊。
谁能想到,看上去谦谦君子般的人物,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也有那样嗜血的一面。
如今的裴铭,言行间总让柳依依觉得很是诡异。
如柳依依猜的那样,她这边的动静有些大,裴铭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很快发现不对劲,立即禀报给裴铭。
裴铭似是早就猜到柳依依会有动作,并没有过多反应,只是让那些人好好跟着。
墨良见两人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心里感慨万千。
自家公子前段时间就很不对劲,他那时候心里就直打鼓。
今日两人闹翻,他并不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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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夜半时分
御书房里仍旧亮着灯。
皇帝赵砚歪坐书案后面,右肘撑在椅拖上,右手揉着额头。
大总管胡德泉见此情形,低声提醒道。
“皇上,夜深了,龙体要紧,还是先歇息吧。”
赵砚没有说话,依旧闭着双眼,神情有些困顿。
好一会。
“胡德泉,你说,太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胡德泉做了几十年的大总管,自然懂得这是个送命题。
他若回答说太子看出了什么,就是从侧面说明皇帝的手段不咋地,瞒不过太子。
倘若说太子没有察觉出什么,则有对未来帝王能力表示不信任的嫌疑。
深宫老油条胡大总管稍微一想,便想出了极佳的答案。
“太子能看出什么,全取决于皇上想让太子看出什么。而太子能看出什么,也逃不了皇上的眼睛。”
这话一出,赵砚低沉笑出声。
宫人的这种老把戏,怎能瞒得过赵砚,不过也没说什么。
“那你说说,陈公公为什么一定要死?”
陈公公,就是不久前在牢中留有血书,说自己被人诬陷,为表对皇帝的忠心,以死明志的那位公公。
“陈公公犯了大忌。”
“哦?”
赵砚微微抬头,看着胡德泉。
“你说说,他犯了什么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