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看。
    这个女人叫小蕊。
    她此时来到了一个叫金至尊的地方。
    表面是一个喝酒的娱乐场合，实则是一个男模夜店。
    本来和陈婷婷说了不去的。
    那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呢？
    事情是这样的。
    画面切回到一个小时前。
    慕之蕊和崔止意逛了半天的街，回到家里两个人都累极了，打算洗洗睡觉的，结果慕之蕊收到了陈婷婷发来的视频。
    摄像头记录着的地方，几十个男模分批走进陈婷婷所在的包厢，他们容貌、身材、声音各有不同，但唯一的特点就是——帅！
    哪怕有几个歪瓜裂枣，但并不影响。
    特别是陈婷婷大手一挥，就有几个男模对她忙前忙后的伺候，又是捏肩捶腿又是切水果手把手喂零食。
    就连高艺都左搂一个，右抱一个。
    她的两个好朋友，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陈婷婷：呜呜呜真得好玩儿，他们的情商都好高啊！特别会哄人开心，这和在网络上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陈婷婷：完了，我的这个小奶狗太可爱了，我感觉我这个月的零花钱不保】
    【陈婷婷：啊啊啊啊啊哇靠哇靠！他抓着我的手让我摸他腹肌哎！他爹的身材真好！】
    【陈婷婷：救命唱歌也好好听】
    陈婷婷时不时给她分享战况。
    言语中的兴奋和满意把慕之蕊的好奇心吊得高高的。
    【r：有那么好玩儿吗？】
    【陈婷婷：我拿高艺十年单身发誓！】
    【高艺：？？？】
    【高艺：你礼貌吗？】
    【r：等我！】
    慕之蕊刚洗完澡就换了身衣服急匆匆出门。
    至于崔止意，独守空房吧。
    她是那种风风火火的性子，产生了想法就会去实行，任何人都阻拦不了她的脚步。
    慕之蕊进入包厢的时候。
    陈婷婷正在和两个帅哥贴身蹦迪，头顶闪亮的灯球绚烂夺目，气氛也很暧昧，而高艺正被一个男的按在怀里嗷嗷哭。
    “小蕊来啦~”见到慕之蕊，陈婷婷迅速把帅哥们忘到一边。
    “她这是怎么了？”
    “害！喝多了说感情经历，那男的高情商，三言两语就把她说感动了。”陈婷婷说完就拽着慕之蕊的手，“来来来！你高低也得点两个！”
    包间里的音乐停止。
    陈婷婷叫的男模联系了金至尊的经历，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职业装的精英中年男士推门而入：“你好，请问是你们要点少爷吗？”
    直接叫男模不太好听，所以这家店统称为少爷。
    陈婷婷大手一挥：“给我姐妹安排上！”
    “好的。”只见经理拍了拍手。
    紧接着。
    一水的少爷鱼贯而入。
    他们并排面对着慕之蕊他们站着，依次做着自我介绍：
    “姐姐好，我叫小阳，今年24岁。”
    “嗨很高兴见到姐姐，我是小宇，19岁男大。”
    “这里是阿青，28，主打感情树洞。”
    “……”
    “有满意的吗？不满意的话还有下一批在侯着。”经理问道。
    这一波人一共十个。
    慕之蕊一一扫过去。
    她看长相和身高的。
    这里的审美挺好，每一个男模的颜值都挺不错，个别脸上化了妆但并不妨事。
    他们一个个对着她笑。
    慕之蕊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盘丝洞。
    “他……”她伸手，点了个子最高的一位。
    “好的，那……”
    “还有他。”慕之蕊点到谁谁就上前一步，挺自觉的，“这个白衣服的，还有那个黄头发的，还有他。”
    她一下选了五个。
    经理笑容扩大：“好的，那你们就留下来好好陪客户吧。”
    经理说完就要走，却被慕之蕊叫住：“等一下。”
    “请问您还需要什么？”
    “把下一批也换上来。”
    经理一愣。
    随即又露出职业笑容：“好的。”
    点的越多他的提成越高，他巴不得每天晚上每个男模都能爆单。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慕之蕊的能力。
    他们店空闲的男模全都被她筛选了一遍，选中了二十多个，包间里都站不下了。
    “这些都不要。”
    “……”经理笑容僵住。
    耗了这么长时间，合着是在驴他？
    一口气刚上来，就看见少女潇洒道：“其他的全留下来，对了，开个最大的包厢。”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
    经理定睛一看。
    哦豁！
    黑卡！
    大客户啊！
    当即就赔上最狗腿的笑脸：“谢谢老板对我们的支持。”
    离开包厢后。
    他连忙在群里打字，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招待大客户。
    陈婷婷看着这一串串把沙发都坐满的男人们，眼睛都要看花了。
    还得是小蕊。
    一出手就是几十个，这家夜店有几分姿色的男模全在这儿了。
    有钱就是好啊！
    虽然她也不差钱，但也不能跟慕之蕊一样随心所欲。
    嗯…回去后多多督促她的老父亲，让他努努力，争取让她早点儿过上这样的日子。
    “小蕊，点这么多，你顾得过来吗？”光是名字都记不住。
    谁知慕之蕊对她神秘一笑，然后对男模们道：“你们谁能把我的好姐妹哄开心，谁就有小费。”
    一瞬间。
    陈婷婷感觉他们看她的目光都亮堂了。
    瞧着这一个个帅哥朝自己过来，陈婷婷脸都红了。
    是激动的。
    慕之蕊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超大声）
    -
    陈婷婷那边被团团围住，被一个个甜言蜜语砸得晕头转向。
    慕之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角落玩手机。
    她就是来见见世面。
    虽然这些人都很帅，但有裴云川和崔止意珠玉在前，清粥小菜就不太能够吸引她，之所以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体验体验。
    而且她这个人有点社恐，是需要别人主动的类型。
    慕之蕊戴上耳机，点进落倦的直播间。
    这两天因为崔止意在的原因，她不需要哄睡业务，于是自然而然把落倦忘在脑后，要不是刚刚恰巧刷到关注的人的动态，估计下回想起他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欢迎……”落倦看到她的名字，不知为何顿了一下，但她明确从他眼中捕捉到了欣喜和伤感，“欢迎之之回家。”
    之之……
    他的声音本身就是极致温柔的类型，念起别人的名字就跟要表白下一秒就沉浸爱河似的。
    “之之今天睡不着觉吗？”
    【心碎美羊羊：在外面玩儿】
    “好~”落倦眨眨眼睛，里面的情绪消失不见。
    【绯瑟：真是好久没有见美羊羊姐姐了】
    【小倦的陪档：芜湖，小倦还有个等级这么高的大姐啊？】
    【独宠lj：倦去打pk啊，趁着现在热度高】
    落倦的直播间里，多出来很多带着他名字的马甲。
    而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无人问津的小主播，树上有很多高等级的大姐，粉丝牌也有很多，公屏十分热闹，哪怕现在是大半夜的。
    落倦按照大姐的要求主动去连线pk，对面的主播一出现在屏幕中，落倦就道：“要不要玩儿？输了才艺好吗？”
    他业务熟练的cue出pk流程，定下惩罚。
    慕之蕊眉头一皱。
    明明还是熟悉温柔的语气，却又是那么陌生。
    这才几天没见……
    “谢谢颖儿的抖音一号，谢谢小熊蛋糕的保时捷，感谢大家的礼物。”落倦笑眯眯的，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阿倦baby：哈哈哈对面的主播被秒杀，这还怎么打啊？】
    【星河：姐妹们上上票啊，这是小倦今天的第一场pk】
    【心碎美羊羊：今天直播这么晚，明天不上班了吗？】
    “因为有你们在，所以我很有底气，嗯……谢谢大家的厚爱，上班？之之，我已经把工作辞掉了。”
    慕之蕊一愣。
    她回想起了从前落倦哪怕一整天不睡觉也要坚持打两份工的时候，再听到如今说出来的话，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慕之蕊点开落倦的资料，点击了取关。
    平常这个点儿，他都会给粉丝们读电台哄睡的。
    现在的他，却在这里机械的感谢礼物。
    他失去了从前独有的能够吸引她的风格，变成了一个标准的流水化主播。
    财帛动人心。
    往上爬没有错。
    但她对他的兴趣，也就止步于此了。
    在一片热火朝天中，慕之蕊退出了落倦的直播间，看着分组里那个高高挂起的妃位，默默点击了删除。
    慕之蕊的等级那么高，又是落倦的榜一大姐，哪怕这段时间有很多人给他刷钱，但加起来都比不过她一场刷的。
    不止是落倦时刻关注着。
    直播间的一些老粉都有注意。
    当‘心碎美羊羊‘的名字从观众席消失，她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百里露露：嗯？美羊羊姐姐怎么走了？】
    【大吃亓：今天居然没有刷钱哎】
    【绯瑟：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哎……】
    【小倦baby：耶耶耶！pk赢了！小倦再去连，今天让你打个十连胜。】
    “嗯，谢谢大家。”
    落倦心里闷闷的，但脸上还是笑着。
    他踌躇了片刻，点开慕之蕊的个人资料想要私信她问一下为什么离开。
    当看到主页互相关注的标识变成单向时，落倦抿了抿唇，苦笑了一下，他懂了。
    不。
    在她离开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原因。
    落倦低下头，拿着手机给慕之蕊发微信。
    打了删。
    删了又打。
    最终编辑出一行文字：
    【之之，很感谢你对我的支持，如果没有你，我是不会被这么多人所看到，我以为我会守住本心，可当感受到了好处，身上也不禁染上了铜臭味。】
    【我并没有忘记来时的路，但确实不想回到从前那个无人问津的时候了，说起来很讽刺，我一场直播挣的钱比一个月的辛辛苦苦上班的工资还要多，所以我做出了选择。】
    【你喜欢听故事，晚上失眠的话，我可以哄你睡觉，不需要刷礼物，之之，这样说很肉麻，但在我心里，你很重要。】
    慕之蕊看完这一长段的文字。
    她当然理解他的选择。
    只是他已经没有了吸引到她的气质而已。
    而且。
    他的最后那段话，又何尝不是在下意识的圈她呢？
    【好聚好散吧】
    慕之蕊说完就把他删了。
    从前她刷得钱她不后悔，当时的她是快乐的，现在也没啥感觉，就是有点儿可惜，因为他的风格很难找到代餐，初遇时的一身风骨真得很像皎洁的月亮，不可亵渎。
    现在。
    月亮降落在人间，裹上了灰扑扑的尘埃，尘埃把光芒遮掩住，哪怕将其擦掉，也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好聚好散。
    落倦盯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异常刺眼。
    静默了很久，沉重地回复出一个‘好’字。
    但应答他的。
    是一个红色感叹号和提示被对方删除的信息。
    其实他只需要傍住她一个人就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的。
    但她突然出现在他直播间两天时间，又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掉。
    他是害怕的，也不敢赌。
    本想着根据自己的节奏直播，可来看他的人越来越多，老板也越来越多，每天抖音后台的礼物收益十分炫目。
    所以他无法忽视新粉、新老板的要求。
    她们让他切换直播风格，他就迎合她们的爱好。
    她们让他白天直播，他就把工作辞掉。
    因为这个，很多陪他从低谷期走来的老粉都离开了。
    如今慕之蕊也走了。
    落倦垂了垂眼眸，苦涩是难免的。
    【小倦baby：主播怎么不说话了？快点开pk呀】
    【江上月：啊啊啊好帅啊老公这张脸我可以舔一年】
    【落倦家的小卷：看了半天手机了，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落倦抬起头。
    看到弹幕后连忙扬起一抹笑脸：“没有，我们继续。”
    既然选择了钱，就得丢掉一些东西。
    而且只要有钱，人就会快乐。
    慕之蕊是他的贵人，给他平静的生活投下涟漪，虽然没有预料到二人会变成这种境地。
    但希望未来有机会的话，可以顶峰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