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楼下出现断断续续铲土的声音，秦芸想忽略都不行。之前说不看了，可她还是没能忍住。距离有些远，下面说话的声音她没能听清楚，又加上那铲土的声音，让她觉得不太对劲。
    她一下拉开窗帘，就看到站在树林里的阿蒖和时尉。
    苏雨昕站在稍远的位置，没能看到时尉铲了个什么上来，猛地听到秦芸一吼，还真的吓了一跳。
    她怕秦芸和阿蒖争执起来，到时候又会不好看，便帮着解释：“妈，杜小姐说小时候在那地方埋了点东西，想挖出来带走。”
    秦芸蹙眉，俯视着阿蒖的位置面色不善，但也没准备再怎么样。
    那地方有杜蒖的东西，早点挖走也好，省得留在这里膈应他们一家人。
    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希望，杜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眼前。至于再去招惹，秦芸是真的不敢了。
    “杜小姐赶紧挖吧，找到了就带着你的东西离去，今天身体不适，不好多招待。”话到这里，秦芸顿了顿，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她没有忘记杜蒖是个喜欢揪着一点不放的性格，“最近多事之秋，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杜小姐就不用专门抽时间过来了，家里是真的没办法待客。”
    阿蒖眉眼含笑应道：“好啊。”
    正当秦芸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又说：“不过秦阿姨，我藏的东西可能是挖不到了，这里好像被人动过。”
    “就在刚刚时老师挖了一只手骨出来，也不知道是道具还是真的，把我吓了一跳。”说话的时候，阿蒖还往时尉的位置靠了靠，好像真的被吓到。
    时尉清楚她不可能被吓到，她胆子大得很。
    要不是他非要跟来，她恐怕会一个人闯。
    但他还是将她揽住，像是在告诉她不用害怕。
    阿蒖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时老师还很配合的呢。
    二人同时瞥了眼下土里的手骨，心情变得复杂。
    时尉觉得，这或许就是真相总有一日会浮出水面，罪恶终究是藏不住。
    阿蒖是在想，多翻翻委托者的记忆还是有用。在委托者的记忆里，第一张全家福的印象是很深刻的，曾经她是多么希望自己也拥有一张全家福。正是委托者脑海里的那张全家福印象，她才觉得过来一趟兴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让她没想到的是，苏泽方很大胆，居然明晃晃将证据摆放了出来。
    或许他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些树吧。
    也可能注意到了，但没有人发现，他内心还洋洋得意。
    思绪不过一瞬间，听到阿蒖话的秦芸和苏雨昕的都震惊在原地。
    苏雨昕连忙跑过来，望着那只白色的手骨，不知道是真还是道具，脸已经吓得惨白。
    秦芸回神过来，愤怒地说：“你在乱说些什么？下面怎么可能有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觉得是杜蒖在找麻烦，终于忍不住，转身快步就下楼来。
    “杜蒖，你不要太过分了，你闹得我苏家鸡犬不宁，现在他们两父子都还没放出来，你到底还想怎么样？”秦芸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已经退步这么多，杜蒖怎么还没完没了的。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发现杜蒖不是她女儿，她就该直接将人送到福利院去自生自灭。
    “我能将你们苏家怎么样？”阿蒖轻声嘲笑，“苏家会怎么样，就看你们苏家人自己做了什么。”
    她垂眸望着那只手骨：“这是真的，还是道具，我们也不敢再动，等警察来了就知道，刚刚时老师已经报警。”
    听到警察还会来，秦芸差点气晕。
    她望着土里的白骨森森，背后莫名升起一股凉意，不由后退两步。这不是真的吧？要是真的，他们一家人岂不是同尸骨一起住了不知道多少年？
    这里还有个凉亭，她经常在凉亭里喝茶。
    越想下去，秦芸脸色越不好，身体也有些摇晃。
    苏雨昕赶紧将她搀扶住，想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可椅子的位置就靠近那只手骨的位置，她只能吩咐帮佣去搬椅子过来。
    等待是煎熬的，秦芸倒是想将人赶出去。
    但赶出去没用，那东西怎么都要验证真假才行。况且，她还不一定能将人赶走。
    “你觉得是真是假？”秦芸拉着苏云昕小声地问。
    苏雨昕摇头，她不知道。
    是假的就好了。
    就怕是真的。
    “妈，我们家搬进来之前，这别墅是谁家住的？”苏云昕想了想，询问。
    哪知这话一问，秦芸脸色瞬间刷白，身体都抖了起来，眼睛里是恐惧与不可思议。
    因为这栋别墅一开始就是他们住，搬进来之前根本没有谁住。
    这片别墅区的建造，曾经苏家也有参与，所以能选一个特别好的位置。就是那片树林，都是住进来后才栽种的。
    “妈？”苏雨昕的手被抓得很疼，不得不喊了一句。
    秦芸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话，她松开了苏雨昕的手，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瞬间少了些精气神。
    苏雨昕不是傻子，联想到之前她爸和哥干的事情，不由自主看向手骨的位置，这不会是真的，还与她爸有关系吧？
    她浑身发凉。
    目光渐渐转向阿蒖，阿蒖和时尉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她刚才说害怕，可她靠在长椅安静的样子哪里是害怕了？
    她像是将深埋地下的秘密曝光出来，等待着结局。
    她故意的！
    苏雨昕凉意直冲头顶，可是杜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什么？
    她快速回想杜蒖进来时的一举一动，全家福，还有这里，是杜蒖停留得最久的地方。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她终于发现了端倪。
    是树。
    那棵树大一些。
    要不是今天杜蒖的举动，她恐怕永远都不会注意到。
    苏雨昕松开秦芸的手，转身就跑进客厅。
    “昕昕。”秦芸喊了一声，没什么力气跟去。
    她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阿蒖只抬头看了一眼，没其他动作。
    看起来秦芸没参与到这件事里，但也猜测到了。苏泽方毕竟是她枕边人，对方应该了解的，只不过没想到家里会埋了一条人命吧。
    不知道土里埋着的人是不是聂延波。
    苏雨昕站在客厅里，望着那一张张的全家福。
    曾经令她无比幸福的画面，此时只叫她身体冰凉。
    果然是树！
    要是事情和家里人有关系，她岂不是也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