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野知道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一废太子,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叮嘱弘晖听胤禛的话,紧跟着他。
送走父子两人后,徐清野转身看着身后的莺莺燕燕们。
“好了,咱们也都回去吧。”
李静言率领其余人向徐清野行礼告退,她今年三月份生下弘时,儿女双全,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宋香兰和高晓霜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宋香兰年过三十以后,越发爱穿深色的衣裳,平白多了几分老气。
甘雪琼近几年日子过得不顺心,兼之两次小产伤了身体,人越来越瘦,导致颧骨高高凸起,显出刻薄的意味。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宋香兰和高晓霜都成了庶福晋,只有她还是个格格,心境不平,嘴也跟淬了毒似的,看谁都要喷上两句,从前还能和她说上两句的王简悠都不爱搭理她了。
王简悠站的离甘雪琼远远的,她时不时摸摸还不显怀的小腹,满是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乌雅·灵珂没来,弘昀在四月的一个风和日丽的白天夭折了,大概是夜里乳母打开了一点窗户,使得他着凉的缘故,在发了三天高烧之后终究是没能留住。
乌雅·灵珂在弘昀夭折时就晕厥倒地,之后一直缠绵病榻,到如今已经起不来身了,只是吊着命罢了。
戴佳·芳菲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后来意外小产,然后就和柳禾儿分道扬镳了,虽然没有证据,可她心里一直怀疑是柳禾儿害得自己小产。
柳禾儿依旧是除了李静言外最受宠的,可惜子女缘分还未到,眼见着一个两个都有过身孕,柳禾儿也开始着急上火,听宋香兰讲,柳禾儿日日喝些助孕的药,使得秋水院里都是苦药汁儿味,雅尔檀都不爱待在秋水院了。
胤禛离开后,后院倒是平静了很一会儿,争风吃醋的少了,三三两两的,大家还能凑一起说话逗趣儿。
一日,高晓霜来到清淮院陪徐清野说话。
“她窜托着我们,要一起去碧波院看望乌雅氏。”高晓霜撇撇嘴,“妾可不乐意去,当大家都是傻子吗?她要去向乌雅氏炫耀自己的身孕,拉上我们是要干什么?也就甘氏,和那两个小的去了。”
那两个小的是指戴佳·芳菲和柳禾儿,王简悠资历比她们老,且有身孕在身,两人不好拒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两人进府晚,不知道从前·乌雅·灵珂和王简悠的恩怨。
至于甘雪琼,这种事她一贯是爱凑上去的。
“乌雅氏没多久好活了,儿子又没了。她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的,王氏还去招惹她。”徐清野讥讽的笑了。
“她肚子里揣着个宝贝疙瘩,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会怕呢?”
碧波院里,乌雅·灵珂如今已经瘦到了皮包骨头,坐起身来都很勉强,她一双眼恨恨的盯着屋子里的四人,里面的怨毒叫人看了心惊肉跳。
戴佳·芳菲和柳禾儿都与乌雅·灵珂不熟,她们进府时,乌雅·灵珂正日夜照顾弘昀,等闲不出门,她们只有在请安时才能见到乌雅·灵珂。
两人见乌雅·灵珂阴恻恻的,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害怕得暂时摒弃前嫌,站在一起抱团取暖。
甘雪琼看到乌雅·灵珂时也吃了一惊,那眼神叫她想起了从前的苗时语,也是这样仿佛要烧光整个世界的恨意。
王简悠单手扶腰,得意洋洋的在乌雅·灵珂面前转了一圈,一下子将乌雅·灵珂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乌雅姐姐今日可还好,妹妹我专门来看你来了。”
乌雅·灵珂不说话,一双眼只盯着王简悠的肚子。
王简悠以为乌雅·灵珂是羡慕了,反倒挺了挺肚子:“乌雅姐姐还不知道吧,妹妹我有喜了!”
伺候乌雅·灵珂的人不敢将此事告知她,害怕再刺激到乌雅·灵珂,却没想到王简悠来贴脸开大。
乌雅·灵珂眼神陡然加深,恨不得在王简悠的肚子上盯个洞出来,情绪起伏之下,她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下都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王简悠看着乌雅·灵珂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样子,心里得意极了。先一步生下阿哥又如何,不过是个活不长久的病秧子,自己死了不算,还要带走额娘的命。
如今看来,还是自己的命好,贝勒爷不过来几次就有喜了。这个孩子来得晚些算什么,自己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甘雪琼等人眼睛都瞪大了,真敢讲啊!
三人待不下去了,纷纷找借口离开。
王简悠又说了几句,乌雅·灵珂只一言不发。她觉得没趣儿了,便也走了。
碧波院里王简悠说的话自有人来转告徐清野。
徐清野听完后,只想给王简悠竖个大拇指。
乌雅·灵珂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只看是死个小的,还是母子俩一起没。
也许是受王简悠的刺激,本来乌雅·灵珂被府医断言活不过七月的,竟生生熬到了八月,看样子还有活头。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注定是不平凡的一个月。
康熙帝行猎于围场,太子与诸皇子扈从,适皇十八子胤祄抱病,留永安昂邦调理。
在太医的尽心医治之下,皇十八子胤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骤然恶化。康熙帝回銮探视,十分忧戚,诸大臣多方劝慰,恳请康熙宽心。
唯有胤礽,对胤祄之将死无动于衷。
九月初四,尽管康熙命太医们拼命救治,年仅七岁的皇十八子胤祄,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就算是人间的帝王,也没办法从阎王手中抢回儿子的命。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为了胤祄的离去难过的时候,不管真假,大家至少都做出了样子,皇子大臣们都去过王帐,宽慰康熙。
又一名大臣离开后。
康熙从悲痛中抬起头,问梁九功:“太子呢?他来过吗?”
梁九功深深弯下腰,低着头:“回皇上,太子殿下……还没来。”
“砰!”
康熙将手边的茶盏扔出。
帐中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明明个个都怕得要死,却连抖都不敢抖。
“收拾好。”
康熙丢下三个字,背着手走向后面,他在极力忍耐住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