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盛母也不管还没有洗完的菜了,带着这姑娘就往家赶。
反正都是住这一片的人,大家知根知底,也不可能谁就把她家的菜拿了。
原本围在一块儿说闲话的人,确实也没注意这些菜,而是纷纷窃窃私语,又说起这个新鲜事的闲话来了。
“又是盛家丫头托人给家里面送银子来了吧?刚才我们还说盛家的耀先聘礼没着落,没想到马上就有人来送银子了。”
“要说还是盛家的精明,咱们这些人家要是养不起女儿,都是生下来就送人,要是养着了,怎么也得拉扯大,能够多要点儿彩礼都是赚了!想都没有想过像他家那样,养上几岁再卖出去,一直靠着闺女赚银子。”
“可不是这样!就算那些日子过不下去,要把女儿卖了的人家,也都是谁家出的银子高,就卖给谁!不是被卖到脏地方了,就是不知道卖哪里去了,都是一锤子买卖,哪像盛家能一直找闺女要银子。”
“早知道我们也该跟着盛家学了,把家里的丫头养个五六年卖出去,一开始能得一笔卖身银子就算了,后面还能经常打秋风。”
外面的这些闲话,此刻盛母并不知道,她刚带着人进了屋,“姑娘快进来坐!”
说完,又端起桌上的茶壶,往一旁的碗里倒茶,“姑娘,喝口水。”
来人进屋后,只是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接过盛母手中的水,反而嫌弃地说道:“这房子也太破旧了,你们怎么住得下去啊?怎么不搬个地方住?”
盛母看出来人的嫌弃,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不过还是说道:“这不是家里面穷嘛!等以后耀先考上功名,就好了。”
来人就冷笑一声:“靠不上儿子,不是还可以靠闺女嘛!你们家盛夏现在都是东宫良媛了,身上一件首饰,都能给你们在京里面买一座宅子,还用等儿子考上功名?”
盛母听出不对了!
只看来人这个态度,怎么也不是像她一开始想的那样,是受大女儿的托付,给家里面送东西的了,反倒像是寻仇。
不过盛夏?东宫良媛?
这丫头是认识小女儿的人?
盛母心里面说不好是什么感受,她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丫头的人,不是没有见识的人。
她自然知道女儿盛夏成为东宫良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家的地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靠上东宫太子了,就像眼前这丫头说的那样,东宫的人随便手上漏点儿东西,就能让他们一家搬离这个地方。
十两银子聘礼算什么?她还能给儿子找一个更好人家的闺女做媳妇。
还有儿子耀先,还用发愁一直考不上功名?东宫太子随便开口说一句,官职就有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情况,盛母心里面就忍不住激动。
没想到她操劳一辈子,临老了,倒是福气来了,出去说不定还得被人喊一声夫人。
可是这个消息不是女儿自己派人回来说的,也不是东宫派人来说的。
眼前这个丫头,尽管把事情说出来了,但是从态度上面,也能明显看出不对来。
盛母也是在高门大户混过,知道越是富贵的人家算计越多,心里面又忍不住担心,眼前之人是不是在算计自己。
而且盛夏这个丫头怎么成东宫良媛了?不是说人没了吗?
当初燕国公府的奴才全部押去砍头的时候,她虽然怕牵连到自家,没敢托人去看看,也没敢去收尸。
但是燕国公府的奴才被砍头这个事情,在京城里面也不是秘密,盛夏这丫头真的没事?
眼前这个丫头,该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不过就自家这个情况,要是盛夏这个丫头没有混出个人样来,又有谁会费这个功夫来算计自家?
想了一下,盛母还是先问道:“你说什么东宫良媛?我们家盛夏怎么可能是东宫良媛呢!你怕不是搞错了!当初燕国公府里面的奴才,不是都被砍头了,我还为我这苦命的闺女哭过一场。”
来人又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搞错?你要是不相信,我都可以想办法带你去东宫见见人,只是盛夏确实是东宫良媛,不过她连个消息都没往家里面递过,愿不愿意认你们这些家人就不一定了?”
盛母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她拿捏不准眼前这个丫头的目的,并且也明白对方有其他算计,却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盛夏那个丫头真的成为东宫良媛了,都没有派人来家里面说过这个事情,就更不可能有抬举家里面的情况了。
要是没有眼前这个丫头的帮忙,盛夏那丫头不想管家里面,她就算知道盛夏那丫头是东宫良媛了,也没有办法找上去。
可是只看眼前这个丫头的态度,明显是和盛夏那丫头不对付,不管原本的目的是什么,肯定不可能是真的帮他们一家去东宫攀亲。
不过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再怎么样,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也比一直过现在这种日子要强。
盛母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只是也没有把姿态放的太低。
“不知姑娘是谁?你和我们家盛夏有过节吧?姑娘大老远找过来,总不会真的只是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有什么目的就直说。”
“你说得没错!我和盛夏有过节,要不是她抢了我的功劳,怎么会是她成为东宫良媛?”
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也没有隐瞒自己真实目的的想法。
其实这些,从她一开始摆出来的态度上面也能看出来。
而且她还要用盛家,也没有办法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在表达过愤怒以后,就又说道:“不过我也是真的想帮你们认亲,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其他目的!就你家这个样子,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盛母也不傻,反而称得上精明,便反问道:“我们家是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地方,可是你是要对付盛夏那个丫头吧!盛夏那个丫头不好了,我们家就算认亲了,又能有什么好处?”
“果然是亲母女,遇到事情想得都是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不会管其他人!”,来人先是讽刺了一句。
然后又保证道:“只是你大可放心,我尽管说和盛夏不对付,想要找盛夏的麻烦,但是找上门来却真的只是让你们一家去认亲,你们家也一定会得到不少好处!”
“我的目的也就跟你实说了吧!当今圣上和皇后,都十分重视孝道,盛夏成为东宫良媛了,一个人过好日子,却不管家中父母兄弟还在受苦,要是让人知道了,自然会惹圣上和皇后不喜。”
“不过事情对你们家来说也有好处,没人知道的时候也就罢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盛夏还能不管你们?不管如何,你们家的日子都要比现在要强,你说是不是?”
“这……”盛母有些心动,可还是有些犹豫。
事情很明显,眼前这个丫头,是想利用他们一家人,闹出盛夏那丫头不孝顺的事情来。
如果真按照这丫头的办法去做,倒也不是没有好处,盛夏那丫头心里面再不愿意,迫于人言可畏,也得好好安排她们一家。
但是闹出不孝顺的事情来了,盛夏那丫头在东宫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影响,那丫头本来就记仇,再加上原本心里面就有怨气。
就算不得不安排他们一家,也只能是面上光鲜,不可能真心实意为家里面打算。
她便问道:“若是我们听了你的话,去找盛夏认亲,把事情闹大了,盛夏心里面有气,就算不得不管,也不可能用心,反而是你出气了,姑娘这不是摆明在利用我们家?”
“没错!我是在利用你们家,要不然非亲非故,我还真的白替你们家认亲?”
来人也没有否认自己的利用心思,却又问道:“只是这个事情难道对你们就没有好处了?没有我的话,你根本就不知道盛夏已经成为东宫良媛了,更别说是靠此过上好日子了。就算是现在,要是没有我帮忙,你们根本就没机会靠近东宫,也别想借此过上好日子,这个事情难道不是互惠互利?”
盛母心里面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便问道:“那姑娘的打算又是什么?想让我们家怎么做”
来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凑近盛母耳边低语了几句。
盛母听完,脸色变幻不定,最终点了点头。
东宫。
这一天,盛夏还在睡梦中,就被身边的宫女寒露给叫醒了。
“良媛,该起了!今天昌平公主府上设宴,你前几日接到帖子的时候,说过今天要去。”
盛夏被叫醒了,还有一些回不过神。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才到东宫的时候,由伺候人,变成被人伺候,盛夏对于东宫的很多事情都不习惯。
因为做丫头时的习惯,每天早上要起来当差,也是早早的就醒了。
但是在东宫待过一段时间时间以后,盛夏原本的习惯差不多都改了。
不但已经习惯身边有人伺候了,每天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到时间就会醒来,反而要身边的奴才叫才行。
尤其是给皇后请安,她还不够资格,东宫现在也没有太子妃要请安,她现在并不用早起请安,每天起来的时间还真不算早。
眼下突然因为要出宫赴宴的事情早起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出宫赴宴也是正经事,毕竟昌平公主地位特殊。
不管受不受宠,昌平公主也是如今大燕王朝唯一的公主,地位早就今非昔比了。
如今在整个大燕王朝的女子里面,地位也只比皇后杨氏,以及德妃低了。
而且当初昌平公主对唐元嘉,也有过不小的帮助。
昌平公主府设宴,东宫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事情又是早就定好的,盛夏回过神以后,赶紧就起来了。
然后就在身边宫女的服侍下换衣服、洗漱,等到收拾整齐,又用了早膳,就出宫了。
东宫自成一套体系,不管是守卫东宫的侍卫这些,还是进出东宫的大门这些,都和皇宫是分割开的。
盛夏这个东宫良缘要出宫赴宴,倒是并不算麻烦,不需要惊动宫里面皇后杨氏这些人。
再加上现在东宫也没有太子妃,事情本来就是盛夏自己做主,她现在直接自己带的人出宫也就是了。
当然,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以及在外面护卫安全的侍卫这些,肯定不能少。
前后三辆马车,前面一辆外观十分华丽的马车,就盛夏带着寒露在里面。
后面两辆朴素一些的马车,一辆由其他跟着伺候的宫女坐,一辆由跟着伺候的太监坐。
周围就是二十四个负责东宫安全的东宫羽卫,骑马护在马车周围。
虽然说一行人出门,并没有打出东宫的旗号,但是这样浩浩荡荡的出行,还是让一路上那些百姓很好奇,也不乏有见识的人猜出来。
“也不知道马车里面是谁?可真气派!”
“听说今天是昌平公主府上设宴,这应该是去赴宴的吧!不管是谁,那也是顶顶尊贵的人。”
“倒也是!不过我看护卫马车的人,好像是东宫羽卫,应该是东宫的人吧!”
“东宫的人?不会弄错了吧!听说昌平公主今天是宴请女眷赏花,东宫不是尚未立太子妃。”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东宫没有太子妃,又不是就没有其他女眷了,我听说皇后娘娘不是从身边宫女里面,选了一个好的给太子做良媛!”
“真的啊!这个宫女也太有福气了吧,能去东宫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从良媛做起。”
“那也是太子孝顺!说是这个宫女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不好薄待了。不过这个宫女也确实有福气。”
这边说闲话的两人还在羡慕,一旁的一对夫妻,听到这些闲话,脸色就有些变幻了。
“看来那丫头还真没有骗我们!”
男子说完这个话,就看向一旁的妻子。
他妻子脸上表情倒是有一些犹疑,“就算这个东宫良媛,以前确实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丫头,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家盛夏啊!”
原来这对夫妻,其实就是盛家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