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村长陈怀礼掏耳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真不让陈桂兰离府?
衣着华贵的陈安庆客气中带着冷漠。
“不仅是陈桂兰,其他在我府中做事的人,短时间内全部不允许离开,时间过了才可。”
“她娘病着,差点死了。”
“别说没死,就算死了,她也不能回去。”
“陈桂兰只是去厨房帮闲,哪里不能离开?说了让你派人看着总行吧?”
“不行,陈桂兰不能走。”
“陈安庆,你讲不讲理?”
“族叔,此中事情,不是你能明白的,还请耐心等待。”陈安庆皱眉思考片刻后道:“陈桂兰最迟一个半月,就能回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村民们觉得陈员外蛮不讲理,想前挤动要人。
护院在管家带领下,拦成一排。
双方推推搡搡。
“陈安庆!”村长陈怀礼愤怒的竖起食指。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诗书礼义全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安庆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族叔, 有些话不可以乱说。”
言语不乏威胁之意,王管家率领护院们齐齐上前,站在陈员外背后,如同一面升起的高墙,阴影遮蔽,将村民笼罩住。
“你……你想干什么?”村长陈怀礼惊到,连续后退好几步。
“还想打我们不成?”
悲哀大于恐惧,明明亲善任孝,温润有礼的陈安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陈安庆阴沉沉的话尚未出口。
远方便传来一连串鼓掌声。
啪啪啪。
“陈员外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道朝堂诸君可知道你这般风采?乡民邻居,唯唯诺诺,连家人都不允许回去。”
陆明一边鼓掌一边靠近。
陈安庆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
衣着华贵,容貌俊秀,气质出尘,明显不是普通人。
陆明道:“不值一提,不过我和王尚书有些渊源,正要前往牡丹王都锦城拜见,却没想见到陈员外如此精神抖擞,看来还能为朝廷效力嘛,这次去王都倒是可以和王尚书提下此事。”
陈安庆脸上阴晴不定,拿不准眼前年轻人说的是真是假,可他不敢赌,只得拱手道:“公子说笑了,老朽年迈,岂能耽误朝廷正事?”
陆明抬了下下巴。
“那陈桂兰那边?”
陈安庆右手握拳,反复握紧又松开,最后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
“还请公子与族叔入府一叙,老朽知错,设宴赔罪。”
王管家稍显急切,喊道:“老爷!”
“嗯。”陈安庆举起右手打断王管家的话。
“是我们有错,该赔罪。”
“不必了。”陆明道:“让陈桂兰出来就行。”
陈安庆陪着笑容。
“公子有所不知,陈桂兰在府中做的工,事情繁杂,想要脱身必须安排妥当,要些时间,公子入府赴宴,老朽让人去领陈桂兰过来。”
陈安庆向王管家耳语吩咐两句,王管家领命向府内走去。
护院让到两边,陈安庆张开右手指向府内,恭敬道:
“公子,请。”
陆明啧啧两声,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行,我看看你们准备了什么好宴。”
袖子轻甩,陆明和柳迟枝、唐俏儿向府内走去。
陈安庆幽幽望向三人背影,又转头看向陈怀礼等人:“族叔,还有各位,也入府等陈桂兰可好?”
村长陈怀礼摸不准陈安庆的意思,他隐约察觉到陈安庆话里藏着恶意,瞧着陆明三人已经走入府邸,绕过前门影壁。
不能让为他们出头的陆明他们冒险,村长陈怀礼道:“自然要进去等着。”
二十余位村民,在村长陈怀礼带领下,向陆明小跑而去。
在所有人进入府邸后,陈安庆踏入府内,淡淡道:“关门。”
砰!
护院关闭府门,黑压压门板与墙壁如乌云遮蔽住天空,门外枣林随风簌簌,嫩芽青绿。
府内。
陈安庆追上陆明。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姓陆,单字一个明。”
“陆公子从何处来?”
“灵月城。”
陈安庆脚步微顿,惊讶道:
“可是灵月藏经庵所在的灵月城,那里高人云集,丹术通玄,陆公子你可认识庵中师太?”
“你说的高人嘛,自然不认识。”
陈安庆明显放松了许多,不过还是警惕问道:
“陆公子去拜访王尚书,可是想入朝为官?老朽在朝堂还有些亲朋,或可助公子一臂之力。”
陆明随陈安庆走到府邸正厅,一路上陆明沿途观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我可懒得当什么官。”
“那公子拜访王尚书的目的是……”
“琐事而已,他也不知我要去。”
“哦?是吗?”
陈安庆声音变的忽远忽近,客气中夹杂了几分寒冷。
陆明并不在意,像是初出茅庐的年少公子般,有问必有答。
府中护卫很少,大多数在先前对峙过,丫鬟更少,只有院墙后面探出两个脑袋嘻嘻哈哈笑着,再被陈安庆瞪了一眼后,立马缩了回去。
两个小厮立于大厅旁,努力挺直腰板,营造出遵守大家规矩的模样,不过站立几个呼吸,就不自觉的弯腰曲背,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笑意,冲着对面连连眨眼。
随着前门脚步声变得清晰,两位小厮连忙努力的站直身体。
道路上,壮着胆子随同进来的村长陈怀礼等人眼露迷茫。
“不应该啊,明明上次我来时,有好多小厮丫鬟的。”
人丁稀少,感觉不到人气,精致的楼阁透着古怪的冰冷森寒。
村长陈怀礼等人,下意识的相互相互靠近,明明天气转暖,来到府邸中,却感觉回到了数九寒冬。
不对,这股阴冷,像是深夜的墓地,来自心中。
陈坏礼等人,本能的打了几个寒颤。
陆明耳朵微动,听到陈怀礼的话,视线扫过道路两侧院落,尤其是那些鬼鬼祟祟探头的小厮丫鬟,心中闪过一丝叹息。
唐俏儿眼眸逐渐变得冰寒,指尖按在剑刃上。
柳迟枝察觉到异常,柳眉竖起,望向四方,气呼呼的,咬牙切齿。
“可恶……”
几人来到大厅中。
陈安庆站在厅堂正中,道:“此去王都,仅有三人,不免太过危险,不如与商队同行?正巧老朽门前常有商队路过,陆公子要不等待几日,与他们一起?”
陆明冷眼望向陈安庆道:
“怎么?陈桂兰还没有放出来,反而想要把我们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