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小金子,将李达康惊出一身冷汗。
他原以为陈岩石不过是一个退休的多年的革命军人,到处出头是因为退休后不甘寂寞而已。谁能想到他竟然会与新任省委书记沙瑞金有这么密切的关系,在这个时候李达康不得不庆幸这天晚上没有再继续强行拆除大风厂。
为了挽尊,李达康满面春风地将熬了一晚上夜,吹了一晚上冷风陈岩石带到大风厂职工面前,隆重地介绍了这位老同志的过往和精神。
在刷了印象分后,再将陈岩石交给匆匆赶来的陈海,让他把老人家带回去休息。
沙瑞金因为“一·一六”事件,匆忙从岩台赶回京州,去见了陈岩石一面的次日,召开了他任上的第一次常委扩大会议。
在会议上,他和一样新到任的省纪委书记田国富对汉东官场作风表示极大的不满,其中被批判和嘲讽得最为激烈的人是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
李达康并没有领祁同伟前几天晚上在丁义珍事件上支持自己的情,在众人嘲笑祁同伟没节操的时候。他踩上了最狠的一脚,把当年赵立春回乡扫墓时,祁同伟哭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述给在座的常委们听。
在说完汉东官场的现状后,沙瑞金把陈岩石请来给家讲了一堂课。
最后沙瑞金借着陈岩石的讲课,引申到省委组织部提交的人事变动议题上,否决掉这次人事任免,并要求重新考察。
这次常委会让很多人的提拔都落了空,尤其是祁同伟心心念念的副省长成为了泡影。
李达康却没有心思放在这上面,“一·一六”事件已经传到境外,造成极大的负面舆论,严重影响了国家和汉东的政治形象,他必须尽快安抚好被烧伤的工人,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为此组织了在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上结束之后,他马不停蹄召开了“一·一六”事件的善后会议。
孙连城又一次撂挑子了,在政府垫付四千五百万安置费上,他以年前政府在民生领域支出过大的理由,如果强行挪用将会引起诸多民生问题,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硬生生将垫付资金砍了一半。
不仅垫付资金打了折,大风厂的拆迁也必须得退到一个月,也就是至少在来年的元宵节工人返岗后才能开展。
临近除夕,工人全部放假回家过年,京州唯一一家本地人组成的拆迁队,因为牵涉“一·一六”事件和其他犯罪问题被市公安局关押,赵东来表示不能为了拆除大风厂违规放人。
最终李达康只能妥协,让光明峰项目指挥部尽快做通大风厂职工工作,将垫付的安置费发下去和撤离大风厂。
李达康第一次感觉到事态失控,还没等缓过神来就发生了一件事,祁同伟先是被省纪委带走,不到半天放出来,再不到二十四小时又被省检察院反贪局带走,一时间祁同伟落马的谣言传得到处都是。
在这个时候赵瑞龙来了,他带来了老领导赵立春的话。
现在沙瑞金猛龙过江,不管是高育良还是李达康,都是赵立春阵营的人,赵立春不希望他们内斗乱了阵脚让沙瑞金有机可乘。
李达康没有理会赵立春或者说是赵瑞龙的话,在他看来,自己身上虽然打着赵立春的标签,可他和赵立春不是一路人,赵立春能因私损公,而他李达康不会!
赵瑞龙来到京州当晚,高育良突然昏迷入院,原因未知,甚至在醒过来后,向省委递交申请,说自己病重无法处事,请求不再主持工作。
这就意味着高育良已经投降,放弃竞争省长这个位置了。李达康得知这个消息后,去看了一眼高育良,他和侯亮平陈海两个学生谈笑风生,说着当年在校园里的旧事。
李达康觉得打败汉大帮的机会到了,马上把孙海平张树立孙连城叫过来,打算用他们手里的东西,做一次文章,至少把“一·一六”事件的锅甩出去。
然而李达康还是被两个姓孙的给摆了一道,因为大风厂股权交易的事情,把李达康的妻子,京州城市银行副行长欧阳箐给挖出来了。
欧阳箐一直给蔡成功牵线搭桥做过桥贷款,山水集团从丁义珍那里拿到当时还没有公开的光明峰项目开发计划后,就把选中了大风厂。
先是由山水集团借五千万给急需资金周转的蔡成功,等蔡成功申请的银行贷款发放后,马上还给山水集团,抵押资产就是大风厂股权以及登记的不动产。
而蔡成功在抵押股权的时候,是瞒着有股权的工人进行的,这也就是工人股权莫名其妙发生变更的原因。
在双方签下协议,山水集团将五千万打给蔡成功的公司后,欧阳箐驳回蔡成功的贷款申请,并放话给京州的各家银行不许给蔡成功贷款。
最终蔡成功在协议期内,没有按时归还大风厂的钱,山水集团向京州市中级法院提请诉讼,陈清泉授意情人金月梅通过简易程序立案,判定大风厂归山水集团所有。
李达康得知真相牙都要咬碎了,安排晚上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在开会之前他回去见一眼欧阳箐,质问她为什么要参与山水集团的巧取豪夺。欧阳箐却顾左右而言他,以立刻离婚为条件,换取王大陆参与光明峰项目的投资,李达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条件,双方不欢而散。
在当晚的京州市常委扩大会议上,李达康一口气罢免了京州市中院院长陈清泉、京州市检察院检察长肖钢玉和光明区公安局局长程度等三人,外界一片哗然。
李达康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孙连城和陈岩石做通了大风厂职工的工作,他要去参加安置协调会。在那里李达康见到了一个他非常不想见的人,前金山县副县长王大陆,他现在是大陆集团的老板。
金秘书说是孙连城请他来的,因为大风厂的工人技术不错,王大陆的服装厂也需要这样的技术人才,所以联系他来这边招聘。
李达康还是很不满,认为这是孙连城利用他和王大陆昔日的交情做事情,一旦传出去,势必影响到自己将来的进步。可陈岩石却没有这么想,反而翻起了李达康的旧账让他下不来台。
谁也没有想到,这天是李达康最后一次以市委书记公开亮相的日子。
接下来妻子涉嫌腐败被抓,还没有回过神来接到赵东来的汇报,说是祁同伟带枪闯入光明区政府大楼打算杀人被京州市公安局抓捕,询问要怎么办。
李达康心都凉了,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也步了高育良的后尘,在请示沙瑞金后,他也做好了仕途止步于此的心理准备。
然而反噬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猛烈,在除夕当天召开的常委扩大会议上,最高检反贪总局的秦思远宣读了最高会议对汉东贪腐握案的处置决议,前任省委书记赵立春被双规,高育良祁同伟等等等等一干人被逮捕。
而李达康自己也因为公开宣扬不服组织和宪法精神的言论、不正确履行从严治组织的主体责任、放任家属和管理干部腐败被停职调查,和高育良等人一起被从会场带走。
最后双开,并被判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