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道袍的赵希道和王繁跟着护工向楼道尽头走去，他们成功引起了一路上所有人的注意。
    在出事故的那一晚，穿着道袍的两个人昏迷在雪地里，头发散开，被救护车拉到了终南山人民医院。他们的簪子找不到了，这里的人没有人束发，王繁曾经想拿多出来的一次性筷子束发，但是筷子太软，一使劲就断了。
    赵希道也曾经问护士有没有束发的东西，毕竟在众人面前散开头发感觉怪怪的。直到看到护士拿出来印着粉色樱花的大肠发圈，赵希道觉得散发暂时也可以接受了。
    走廊尽头是合上的门，门口前有个护士坐在桌子旁边。病区为了防止病人随意外出以及家属不按探视时间进入，安排护士在门口值班。
    “506房间的，带他俩去做个核磁，一会儿上来。”
    听到护工这么说，护士在桌子上进行了简单登记，然后示意他们可以走了。护工按了墙上的白色开关，推开了门。
    出了门以后，往前面走左拐，就是电梯区。这个医院的住院区有三个电梯，赵希道和王繁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他们还不知道电梯是什么，只是跟着护工在银色的金属壁前停了下来。
    护工按了向下的按钮，金属壁上方有数字指示灯在变换。随后金属门向外打开，分别收进了墙壁里，两个人没有见过这样的开门方式。
    在大颂也会有左右开的推拉门设计，但是这种可以隐藏在墙壁中的丝滑开门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护工先进入了打开之后的银色空间里，两个人犹豫了一下，护工转身疑惑地说：“进来啊。”
    赵希道和王繁走进去，护工按了一层，随后门关上了，突然之间有一种强烈的下坠感，让两个人吃了一惊，他们不由自主地扶住了电梯壁。看到护工非常淡定，两个人强作镇定，忍住了轻微的晕眩感，没有说话。
    电梯从五楼到一楼，突然停住然后门开了，开门之后往右拐是一层大厅，穿过大厅中央，在斜对角有一个通道，从通道走可以到做核磁共振的另外一个楼里。
    大厅的温度明显要低于住院区，这也是护工刚才让他们穿上外套的原因。
    刚走到大厅中央，护工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聊了几句，转头对两个人说：“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赵希道与王繁站在了大厅的正中央。
    这个大厅非常大，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他们看到了左手边有上下自动扶梯。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叫做自动扶梯，只是看到黑色的台阶可以自动载人上升和下降，不禁感叹这又是一种机关。
    他们右手边靠墙的地方放着几排挂号的机器，有人在排队挂号，当然他们也不知道那些发亮的小屏幕是挂号的机器。而他们稍微仰一点头，可以看到一块超大的屏幕。
    屏幕在播放医院的宣传片，这个宣传片非常中规中矩，先拍了医院的远景然后是各个科室的介绍，一些有名气的医生会短暂出镜。
    宣传片播放完之后，就是日常的医疗科普视频，例如小朋友如何刷牙，年轻人如何科学用眼，老人如何防止摔倒，以及季节流行病预防等等。
    这些视频对于现代人来说，如果不是无聊，少有人能完整看完，周围人走来走去，仿佛对屏幕播放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
    除了赵希道和王繁。
    看了一会儿，王繁盯着屏幕用喃喃自语的声音说：“这个，是法术吗……”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法术啊。
    他们曾在山下云游中见过精彩的幻术表演，但没有一次见过这种真实而持久的法术。
    他们见识过将某物幻化成人形或者将其消失，也见过将某人的“替身”活灵活现地召唤在眼前。但是最多不过两三人，倘若是撒豆成兵千军万马的幻术，则来得快去得也快。唯有当下这个屏幕播放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影像。
    可以从空中的视角看到这个病院的构造，想必一定有人在空中驾驶着厉害的法器。
    很多人非常逼真地出现在这一块闪亮的屏幕上，很多人微笑说话，表演如何清洁牙齿，演示药物如何吸收，如何进行互相帮助。
    然而和街头卖艺不一样，没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块闪亮的屏幕。并且周围人对这个东西习以为常，因为没有什么人如他们二人一般呆呆地伫足反复观看。
    “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
    赵希道转头一看，是一个奇怪的……不知道到底叫它做什么。这个东西是金属制成的，高度在腰部左右，看得出来努力仿照了人的样子，有个很平的脑袋，没有胳膊没有腿，但可以很平滑地“走动”。
    这是一个铁傀儡。
    铁傀儡平平的脸上超大的眼睛眨了眨，继续发出声音：“可以按屏幕告诉我，您想要去哪里～”
    令人惊叹的铁傀儡，还可以说话！但是没有看到操纵它的人。
    王繁凑过来，两个人盯着铁傀儡看了一阵子，这个铁娃娃看没有回应，丝滑地绕过他们向他们身后的人群“走去”。两个人被铁傀儡吸引住目光，转头看得入神的时候，又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请让一让，你挡住我的路了。”
    赵希道与王繁转过身，看到前面有个更大的铁傀儡，这个铁傀儡没有之前那个像人，体积比大水缸更大更方正，但也能发出人的声音。
    “请让一让，你挡住我的路了。”
    两个人侧身，铁傀儡径直往前走，他们走几步跟上铁傀儡，发现这个铁傀儡的底座下有伸出来的小刷子，可以把一些杂物清扫进去。
    王繁再次走到这个东西面前，它停住了，然后说：“请让一让，你挡住我的路了。”
    这是个可以说话（虽然好像只能说一句话）可以打扫的铁傀儡。
    “这个地方真的太神奇了，这个地方的人一定超级厉害！”
    听到王繁的感叹，赵希道也忍不住说：“是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护工打完了电话回来继续带他们向前走，其实这段时间如果用钟表来计算，只过了不到十五分钟，但是足够给赵希道和王繁带来震撼了。
    他们今早起床时曾经问护士：“这里是哪里，如何去大颂。”
    然而护士看他们的眼神十分奇怪，她说：“等医生来了和你们好好谈谈。”
    然后就去忙她的事情了。
    两个人依然对身处的世界不甚了解，但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现在身处的世界太过不正常，哪怕他们此时在风雪交加的深山老林中迷失方向，都不会如现在这般感受到强烈的震撼。
    或许大颂，并不是那么好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