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季清欢和季清凝姐弟俩。
抱着襁褓中的一双儿女,正经受着丧妻之痛的季沧海,再次被宣召入宫。
那时赵靖正新皇登基,光耀无限。
只因季沧海的凯旋归来,让年迈皇帝索性传位给赵靖。
赵靖新皇登基也要烧上三把火。
第一把火就是南部!
赵靖安慰季沧海,不要因为家中琐碎而忘记他们的大业,这个年纪正是驰骋的时候,妻子没了可以再娶。
他下旨派季沧海去往南部。
痛打韩氏,收复疆土。
二十四岁的季沧海,把还在襁褓中的儿女托付给双亲。
刚回京一年痛失嫡妻的他,领着一群兄弟们,再度踏上替赵靖拼搏的新征程。
区别在于,上一次是赵靖求他。
这一次是新皇下旨命令他。
一年,两年,三年。
季沧海惦念着远在京中的儿女,把南部打的嗷嗷叫。
他只想快些回京。
自此也跟韩王结下仇怨了。
再次回京——
季沧海已经二十七岁,年近三十。
他手里捧着韩王写的归降文书。
赵靖亲自出宫迎他,并欣喜的封他为镇南大将军,统领京军数十万。
“欢儿,凝儿,来....”
季沧海蹲跪在季家门口,朝已经三岁的儿女轻喊。
却因为满身黑铜盔甲,把俩孩子吓得哭嚎起来,往季老爷子身后躲。
季老夫人扑过来捶打儿子。
问他是不是为了国,就不要这个家了。
从十四岁起,她的儿子就极少在家里待着。
像长成的鹰一般翱翔在外。
“儿子不孝,”季沧海沉默很久,又说,“...娘,我今天授封镇南大将军,是大喜事,您别哭。”
季老夫人哭喊:“什么镇南大将军,不稀罕!”
“......”
没人会把母亲的哀怨气话当回事儿。
但这话就是传进赵靖耳朵里了。
京城的秋天来的很早。
翌日,初秋午后。
赵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站在宫墙眺望台上,问身侧的季大将军。
“朕心知乱世袭位不论什么纲理,这些年你属实辛苦,若你有心,朕禅位与你也无妨,反正朕这辈子也不想困在宫墙里,倒不如闲云野鹤来的痛快。”
季沧海自然是急忙推辞。
表示自己无意皇位,也从未有过拥功自傲的心。
他忠义纯善、正直坦率。
赵靖的话,让季沧海以为赵靖生性闲云野鹤,当真有过想禅位于他的念头。
实际只是赵靖的试探罢了。
毕竟——
赵靖在深宫中长大,跟他母妃常年从皇后手里讨生活。
他怎么可能闲云野鹤?
他把皇权看的比什么都重!
从一开始进入学府接近季阁老的儿子,赵靖就是有私心的。他要拉拢季阁老,拽着阁老的儿子季沧海,好笼络季家为他和母妃所用。
再到后来,哄着季沧海奔波卖命的替他南征北战。
也都是帝王心术罢了。
残忍的事实是——
季沧海回味多年与先皇的手足之情,不过是一介蠢人武夫单方面的情谊。
实际全是计谋,仅仅是计谋。
赵靖登基后,季沧海坐镇军营共五年。
他坐五年。
就足够赵靖把皇位坐稳五年。
赵靖给季沧海派遣多如牛毛的军务,情深意切的说。
“海哥,有些事我交给别人做根本不放心,你若去了,就如同天子亲临。”
季沧海都依言照做。
他并不为什么天子亲临。
他驰骋至今已年近三十岁,又丧了嫡妻,余生只想着抚养儿女,跟幼年好友赵靖一同把江山看护好,让百姓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凡事只要赵靖吩咐,季沧海就事必躬亲做到最好。
百姓们谁不知道京城有个季家,季家有一位忧国忧民的季大将军,受了委屈找季将军,吃不饱穿不暖也可以找季将军。
百姓是最知道谁对他们好的。
最得民心的时候,季沧海出行都有乌泱泱的百姓慕名而来,主动跪地喜迎跟他打招呼,一片欣欣向荣。
但季沧海不懂——
能让百姓当街跪迎的只有皇亲,没有权臣。
他太‘高调’了。
数月后,赵靖忽然带着季沧海动身往边关去,亲征白鞑子。
这一趟在季沧海的记忆里:
他与先皇策马并肩,浴血奋战,撤退时他掉进陷阱里,先皇舍命相救,还用黄腰带把他从坑里拽出来,带着他逃命。
当时身后有大批的鞑子敌军,先皇都不曾丢下他。
季沧海感动许多年。
就因为这一回,让他愿意在卸甲辞官时改变行程,听从密令前往南部,建立季州城。
住在南部跟韩王斗智斗勇,充当朝廷的耳目。
但在赵靖视角里:
他对季沧海真是忍无可忍了。
不过是从前行军打仗,有些功绩而已,凭什么季沧海要蛊惑民心,叫全天下百姓都夸京城有个季将军?
京城还住着他这个皇帝呢。
轮得到季沧海当家?
可是赵靖心里再埋怨季沧海,为着安稳军心和民心,他也不得不对季沧海亲厚如初,人前人后都对季家关怀备至。
直到一个人出现在赵靖视线里。
南部韩王!
赵靖心知韩王对季沧海多有怨气,于是经常设宴叫两人碰面,座位都挨在一起,给他俩创造互杀的机会。
季沧海若杀了韩问天,他就能治季沧海的罪。
韩问天若杀了季沧海,他刚好除去眼中钉。
这不是权衡的局。
这一局,赵靖没想叫季沧海活命。
可是几次三番的挑拨,刻意安排宴请,韩问天跟季沧海都没能达到他的预期。
季韩两家旗鼓相当,根本杀不了对方。
赵靖便急了!
一不做二不休.....